王曰然則其為人上如何(既已,人或謂王生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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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領導者修養的角度分析如何理解"在朝美政,在野美俗,在已美身
子貢曾向孔子提出"何如斯可謂之士矣"的問題。孔子回答說:"行己有恥,使于四方不辱君命,可謂士矣。"(《論語·子路》)這句答話中,既表明了"士"的官吏身分,同時也指出了作為一名"士"的最基本條件和責任:一是要"行己有恥",即要以道德上的羞恥心來規范自己的行為,二是要"使于四方不辱君命",即在才能上要能完成國君所交給的任務。前者是對士的道德品質方面的要求,后者則是對士的實際辦事才能方面的要求。而這兩方面的統一,則是一名合格的士,也就是一名完美的儒者的形象。荀子寫了一篇題為《儒效》的文章,其中對于儒者的形象和社會作用是這樣來描寫的:"儒者,在本朝則美政,在下位則美俗。""美俗"就要不斷修身,提高道德品質,以身作則;"美政"則要"善調一天下",為社會制訂各種禮儀規范、政法制度等,以安定社會秩序和富裕百姓生活。
《儒效》節錄:
秦昭王問孫卿子曰:“儒無益于人之國?”孫卿子曰:“儒者法先王,隆禮義,謹乎臣子而致貴其上者也。人主用之,則勢在本朝而宜;不用,則退編百姓而愨,必為順下矣。雖窮困凍餧,必不以邪道為貪;無置錐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義。嗚呼而莫之能應,然而通乎財萬物、養百姓之經紀。勢在人上則王公之材也,在人下則社稷之臣,國君之寶也。雖隱于窮閻漏屋,人莫不貴之,道誠存也。仲尼將為司冠,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,公慎氏出其妻,慎潰氏逾境而徙,魯之粥牛馬者不豫賈,必蚤正以待之也。居于闕黨,闕黨之子弟罔不分,有親者取多,孝弟以化之也。儒者在本朝則美政,在下位則美俗,儒之為人下如是矣。”
王曰:“然則其為人上何如?”孫卿曰:“其為人上也廣大矣:志意定乎內,禮節修乎朝,法則度量正乎官,忠信愛利形乎下,行一不義、殺一無罪而得天下,不為也。此君義信乎人矣,通于四海,則天下應之如?,是何也?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。故近者歌謳而樂之,遠者竭蹶而趨之,四海之內若一家,通達之屬莫不從服,夫是之謂人師。《詩》曰:“自西自東,自南自北,無思不服。”此之謂也。夫其為人下也如彼,其為人上也如此,何謂其無益于人之國也?”昭王曰:“善!”
大意
本段是荀子針對秦昭王“儒無益于人之國”問話的回答。荀子說,儒是法先王、隆禮義的人,他們做王公則能使政治分明,信義達于四海;居窮巷,則可使民俗淳美,人人向化,所以儒者對于國家是有用的。
《荀子》儒效篇第八
大儒之效:武王崩,成王幼,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,以屬天下,惡天下之倍周也。履天子之籍,聽天下之斷,偃然如固有之,而天下不稱貪焉。殺管叔,虛殷國,而天下不稱戾焉。兼制天下,立七十一國,姬姓獨居五十三人,而天下不稱偏焉。教誨開導成王,使諭於道,而能揜跡於文武。周公歸周,反籍於成王,而天下不輟事周;然而周公北面而朝之。天子也者,不可以少當也,不可以假攝為也;能則天下歸之,不能則天下去之,是以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,以屬天下,惡天下之離周也。成王冠,成人,周公歸周,反籍焉,明不滅主之義也。周公無天下矣;鄉有天下,今無天下,非擅也;成王鄉無天下,今有天下,非奪也;變埶次序節然也。故以枝代主而非越也;以弟誅兄而非暴也;君臣易位而非不順也。因天下之和,遂文武之業,明主枝之義,抑亦變化矣,天下厭然猶一也。非圣人莫之能為。夫是之謂大儒之效。
秦昭王問孫卿子曰:「儒無益於人之國。」
孫卿子曰:「儒者法先王,隆禮義,謹乎臣子而致貴其上者也。人主用之,則埶在本朝而宜;不用,則退編百姓而愨;必為順下矣。雖窮困凍餧,必不以邪道為貪。無置錐之地,而明於持社稷之大義。嘄呼而莫之能應,然而通乎財萬物,養百姓之經紀。埶在人上,則王公之材也;在人下,則社稷之臣,國君之寶也;雖隱於窮閻漏屋,人莫不貴之,道誠存也。
「仲尼將為司寇,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,公慎氏出其妻,慎潰氏逾境而徙,魯之粥牛馬者不豫賈,脩正以待之也。居於闕黨,闕黨之子弟罔不分,有親者取多,孝弟以化之也。儒者在本朝則美政,在下位則美俗。儒之為人下如是矣。」
王曰:「然則其為人上何如?」
孫卿曰:「其為人上也,廣大矣!志意定乎內,禮節脩乎朝,法則度量正乎官,忠信愛利形乎下。行一不義,殺一無罪,而得天下,不為也。此若義信乎人矣,通於四海,則天下應之如讙。是何也?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。故近者歌謳而樂之,遠者竭蹶而趨之,四海之內若一家,通達之屬莫不從服。夫是之謂人師。詩曰:『自西自東,自南自北,無思不服。』此之謂也。夫其為人下也如彼,其為人上也如此,何謂其無益於人之國也!」
昭王曰:「善!」
先王之道,人之隆也,比中而行之.曷謂中?曰:禮義是也.道者,非天之道,非地之道,人之所以道也,君子之所道也.君子之所謂賢者,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謂也;君子之所謂知者,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謂也;君子之所謂辯者,非能遍辯人之所辯之謂也;君子之所謂察者,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謂也;有所止矣。相高下,視墝肥,序五種,君子不如農人;通貨財,相美惡,辯貴賤,君子不如賈人;設規矩,陳繩墨,便備用,君子不如工人;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,以相薦樽,以相恥怍,君子不若惠施、鄧析。若夫譎德而定次,量能而授官,使賢不肖皆得其位,能不能皆得其官,萬物得其宜,事變得其應,慎墨不得進其談,惠施、鄧析不敢竄其察,言必當理,事必當務,是然後君子之所長也。
凡事行,有益於理者,立之;無益於理者,廢之。夫是之謂中事。凡知說,有益於理者,為之;無益於理者,舍之。夫是之謂中說。事行失中,謂之奸事;知說失中,謂之奸道。奸事、奸道,治世之所棄,而亂世之所從服也。若夫充虛之相施易也,「堅白」「同異」之分隔也,是聰耳之所不能聽也,明目之所不能見也,辯士之所不能言也,雖有圣人之知,未能僂指也。不知無害為君子,知之無損為小人。工匠不知,無害為巧;君子不知,無害為治。王公好之則亂法,百姓好之則亂事。而狂惑戇陋之人,乃始率其群徒,辯其談說,明其辟稱,老身長子,不知惡也。夫是之謂上愚,曾不如相雞狗之可以為名也。詩曰:「為鬼為蜮,則不可得,有靦面目,視人罔極。作此好歌,以極反側。」此之謂也。
我欲賤而貴,愚而智,貧而富,可乎?
曰:其唯學乎。彼學者,行之,曰士也;敦慕焉,君子也;知之,圣人也。上為圣人,下為士、君子,孰禁我哉!鄉也混然涂之人也,俄而并乎堯禹,豈不賤而貴矣哉!鄉也效門室之辨,混然曾不能決也,俄而原仁義,分是非,圓回天下於掌上,而辯黑白,豈不愚而知矣哉!鄉也胥靡之人,俄而治天下之大器舉在此,豈不貧而富矣哉!今有人於此,屑然藏千溢之寶,雖行貣而食,人謂之富矣。彼寶也者,衣之不可衣也,食之不可食也,賣之不可僂售也,然而人謂之富,何也?豈不大富之器誠在此也?是杅杅亦富人已,豈不貧而富矣哉!故君子無爵而貴,無祿而富,不言而信,不怒而威,窮處而榮,獨居而樂!豈不至尊、至富、至重、至嚴之情舉積此哉!
故曰:貴名不可以比周爭也,不可以夸誕有也,不可以埶重脅也,必將誠此然後就也。爭之則失,讓之則至;遵道則積,夸誕則虛。故君子務脩其內,而讓之於外;務積德於身,而處之以遵道。如是,則貴名起如日月,天下應之如雷霆。故曰:君子隱而顯,微而明,辭讓而勝。詩曰:「鶴鳴于九皋,聲聞于天。」此之謂也。鄙夫反是:比周而譽俞少,鄙爭而名俞辱,煩勞以求安利,其身俞危。詩曰:「民之無良,相怨一方,受爵不讓,至于己斯亡。」此之謂也。
故能小而事大,辟之是猶力之少而任重也,舍粹折無適也。身不肖而誣賢,是猶傴伸而好升高也,指其頂者愈眾。故明主譎德而序位,所以為不亂也;忠臣誠能然後敢受職,所以為不窮也。分不亂於上,能不窮於下,治辯之極也。詩曰:「平平左右,亦是率從。」是言上下之交不相亂也。
以從俗為善,以貨財為寶,以養生為己至道,是民德也。行法至堅,不以私欲亂所聞:如是,則可謂勁士矣。行法至堅,好脩正其所聞,以橋飾其情性;其言多當矣,而未諭也;其行多當矣,而未安也;其知慮多當矣,而未周密也;上則能大其所隆,下則能開道不己若者:如是,則可謂篤厚君子矣。脩百王之法,若辨白黑;應當時之變,若數一二;行禮要節而安之,若生四枝;要時立功之巧,若詔四時;平正和民之善,億萬之眾而搏若一人:如是,則可謂圣人矣。
井井兮其有理也,嚴嚴兮其能敬己也,分分兮其有終始也,猒猒兮其能長久也,樂樂兮其執道不殆也,炤炤兮其用知之明也,脩脩兮其用統類之行也,綏綏兮其有文章也,熙熙兮其樂人之臧也,隱隱兮其恐人之不當也:如是,則可謂圣人矣。此其道出乎一。曷謂一?曰:執神而固。曷謂神?曰:盡善挾治之謂神,萬物莫足以傾之之謂固。神固之謂圣人。
圣人也者,道之管也:天下之道管是矣,百王之道一是矣。故詩書禮樂之道歸是矣。詩言是其志也,書言是其事也,禮言是其行也,樂言是其和也,春秋言是其微也,故風之所以為不逐者,取是以節之也,小雅之所以為小雅者,取是而文之也,大雅之所以為大雅者,取是而光之也,頌之所以為至者,取是而通之也。天下之道畢是矣。鄉是者臧,倍是者亡;鄉是如不臧,倍是如不亡者,自古及今,未嘗有也。
客有道曰:孔子曰:「周公其盛乎!身貴而愈恭,家富而愈儉,勝敵而愈戒。」
應之曰:是殆非周公之行,非孔子之言也。武王崩,成王幼,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,履天子之籍,負扆而立,諸侯趨走堂下。當是時也,夫又誰為恭矣哉!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,姬姓獨居五十三人焉;周之子孫,茍不狂惑者,莫不為天下之顯諸侯。孰謂周公儉哉!武王之誅紂也,行之日以兵忌,東面而迎太歲,至氾而泛,至懷而壞,至共頭而山隧。霍叔懼曰:「出三日而五災至,無乃不可乎?」周公曰:「刳比干而囚箕子,飛廉、惡來知政,夫又惡有不可焉!」遂選馬而進,朝食於戚,暮宿於百泉,旦厭於牧之野。鼓之而紂卒易鄉,遂乘殷人而誅紂。蓋殺者非周人,因殷人也。故無首虜之獲,無蹈難之賞。反而定三革,偃五兵,合天下,立聲樂,於是武象起而韶護廢矣。四海之內,莫不變心易慮以化順之。故外闔不閉,跨天下而無蘄。當是時也,夫又誰為戒矣哉!
造父者,天下之善御者也,無輿馬則無所見其能。羿者,天下之善射者也,無弓矢則無所見其巧。大儒者,善調一天下者也,無百里之地,則無所見其功。輿固馬選矣,而不能以至遠,一日而千里,則非造父也。弓調矢直矣,而不能射遠中微,則非羿也。用百里之地,而不能以調一天下,制彊暴,則非大儒也。
彼大儒者,雖隱於窮閻漏屋,無置錐之地,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;在一大夫之位,則一君不能獨畜,一國不能獨容,成名況乎諸侯,莫不愿得以為臣。用百里之地,而千里之國莫能與之爭勝;笞棰暴國,齊一天下,而莫能傾也。是大儒之徵也。其言有類,其行有禮,其舉事無悔,其持險應變曲當。與時遷徙,與世偃仰,千舉萬變,其道一也。是大儒之稽也。其窮也俗儒笑之;其通也英杰化之,嵬瑣逃之,邪說畏之,眾人媿之。通則一天下,窮則獨立貴名,天不能死,地不能埋,桀跖之世不能污,非大儒莫之能立,仲尼、子弓是也。
秦昭王問孫卿 翻譯
秦昭王問荀子說:“儒者對于人世間的國家沒有什么益處吧?”
荀子說:“儒者,是效法古代的圣明帝王、崇尚禮義、要使臣子謹慎守職而極其敬重他們君主的人。君主如果任用他們,那么他們位在朝廷而合宜地處理政事;如果不用他們,那么他們就退身歸入百姓行列而謹慎老實地做人;無論如何,他們一定做一個順從的臣民。他們即使貧窮困苦、受凍挨餓,也一定不會用不正當的手段去謀取財利;即使沒有立錐之地,也深明維護國家的大義;即使大聲疾呼而沒有人能響應他們,可是他們精通管理萬物、養
育人民的綱領。如果他們的地位在別人之上,那就是當天子、諸侯的干才;如果在別人之下,那就是國家的能臣、國君的寶貴財富。即使隱居在偏僻的里巷與狹小簡陋的房屋之中,人們也沒有不尊重他們的,因為治國之道確實掌握在他們手中。孔子將要擔任魯國司法大臣的時候,沈猶氏不敢再在早晨喂自己的羊喝水了,公慎氏休掉了自己的妻子,慎潰氏越境搬走了,魯國賣牛馬的也不再漫天要價了,這是因為孔子總是預先用正道去對待人們的緣故。孔子住在闕黨的時候,闕黨的子弟將網獲的魚獸進行分配時,有父母親的子弟就多得一些,這是因為孔子用孝順父母尊敬兄長的道理感化了他們。儒者在朝廷上當官,就能使朝政完美;在下面做個老百姓,就能使風俗完美。儒者做臣民時就像這樣的啊。”
王曰:“然則其為人上如何”是那篇文言文
《荀子.儒效篇》好像是這個
原句是:王曰:“然則其為人上何如”
急!!!!!翻譯!!!
魯哀公問子夏曰:“必學而后可以安國保民乎?”子夏曰:“不學而能安國保民者,未嘗聞也。”哀公曰:“然則五帝有師乎?”子夏曰:“有。臣聞黃帝學乎大真,顓頊學乎綠圖,帝嚳學乎赤松子,堯學乎尹壽,舜學乎務成跗,禹學乎西王國,湯學乎威子伯,文王學乎鉸時子斯,武王學乎郭叔,周公學乎太公,仲尼學乎老聃。此十一圣人,未遭此師,則功業不著乎天下,名號不傳乎千世。”詩曰:“不愆不忘,率由舊章。”此之謂也。夫不學不明古道,而能安國者,未之有也。
呂子曰:“神農學悉老,黃帝學大真,顓頊學伯夷父,帝嚳學伯招,帝堯學州文父,帝舜學許由,禹學大成執,湯學小臣,文王武王學太公望周公旦,齊桓公學管夷吾隰朋,晉文公學咎犯隨會,秦穆公學百里奚公孫支,楚莊王學孫叔敖沈尹竺,吳王闔閭學伍子胥文之儀,越王勾踐學范蠡大夫種,此皆圣王之所學也。且夫天生人而使其耳可以聞,不學其聞則不若聾;使其目可以見,不學其見則不若盲;使其口可以言,不學其言則不若喑;使其心可以智,不學其智則不若狂,故凡學非能益之也,違天性也,能全天之所生而勿敗之,可謂善學者矣。”
湯見祝網者置四面,其祝曰:“從天墜者,從地出者,從四方來者,皆離吾網。”湯曰:“嘻!盡之矣,非桀其庸為此?”湯乃解其三面,置其一面,更教之祝曰:“昔蛛蝥作網,今之人循序,欲左則左,欲右則右,欲高則高,欲下則下,吾取其犯命者。”漢南之國聞之曰:“湯之德及禽獸矣。”四十國歸之。人置四面,未必得鳥,湯去三面,置其一面,以網四十國,非徒網鳥也。
周文王作靈臺及為池沼,掘地得死人之骨,吏以聞于文王。文王曰:“更葬之。”吏曰:“此無主矣。”文王曰:“有天下者,天下之主也;有一國者,一國之主也。寡人固其主,又安求主?”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。天下聞之,皆曰:“文王賢矣,澤及枯骨,又況于人乎?”或得寶以危國,文王得朽骨,以喻其意,而天下歸心焉。
管仲傅齊公子糾,鮑叔傅公子小白,齊公孫無知殺襄公,公子糾奔魯,小白奔莒。齊人誅無知迎公子糾于魯,公子糾與小白爭入,管仲射小白,中其帶鉤,小白佯死,遂先入,是為齊桓公。公子糾死,管仲奔魯,桓公立國定,使人迎管仲于魯,遂立以為仲父,委國而聽之,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,為五伯長。
里鳧須,晉公子重耳之守府者也。公子重耳出亡于晉,里鳧須竊其寶貨而逃。公子重耳返國,立為君,里鳧須造門愿見,文公方沐,其謁者復,文公握發而應之曰:“吾鳧須邪?”曰:“然。”謂鳧須曰:“若猶有以面目而復見我乎?”謁者謂里鳧須。鳧須對曰:“臣聞之沐者其心覆,心覆者言悖,君意沐邪?何悖也?”謁者復文公,見之曰:“若竊我貨寶而逃,我謂汝猶有面目而見我邪?汝曰:‘君何悖也?’是何也?”鳧須曰:“然。君反國,國之半不自安也,君寧棄國之半乎?其寧有全晉乎?”文公曰:“何謂也?”鳧須曰:“得罪于君者,莫大于鳧須矣,君謂赦鳧須,顯出以為右,如鳧須之罪重也,君猶赦之,況有輕于鳧須者乎?”文公曰:“聞命矣。”遂赦之,明日出行國,使為右,翕然晉國皆安。語曰:“桓公任其賊,而文公用其盜。”故曰:“明主任計不任怒,暗主任怒不任計。計勝怒者強,怒勝計者亡。”此之謂也。
寧戚欲干齊桓公,窮困無以進,于是為商旅,賃車以適齊,暮宿于郭門之外。桓公郊迎客,夜開門,辟賃車者執火甚盛從者甚眾,寧戚飯牛于車下,望桓公而悲,擊牛角,疾商歌。桓公聞之,執其仆之手曰:“異哉!此歌者非常人也。”命后車載之。桓公反至,從者以請。桓公曰:“賜之衣冠,將見之。”寧戚見,說桓公以合境內。明日復見,說桓公以為天下,桓公大說,將任之。群臣爭之曰:“客衛人,去齊五百里,不遠,不若使人問之,固賢人也,任之未晚也。”桓公曰:“不然,問之,恐有小惡,以其小惡,忘人之大美,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。且人固難全,權用其長者。”逐舉大用之,而授之以為卿。當此舉也,桓公得之矣,所以霸也。
齊桓公見小臣稷,一日三至不得見也,從者曰:“萬乘之主,見布衣之士,一日三至而不得見,亦可以止矣。”桓公曰:“不然,士之傲爵祿者,固輕其主;其主傲霸王者,亦輕其士,縱夫子傲爵祿,吾庸敢傲霸王乎?”五往而后得見,天下聞之,皆曰:“桓公猶下布衣之士,而況國君乎?”于是相率而朝,靡有不至。桓公所以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者,遇士于是也。詩云:“有覺德行,四國順之。”桓公其以之矣。
魏文侯過段干木之閭而軾,其仆曰:“君何為軾?”曰:“此非段干木之閭乎?段干木蓋賢者也,吾安敢不軾?且吾聞段干木未嘗肯以己易寡人也,吾安敢高之?段干木光乎德,寡人光乎地;段干木富乎義,寡人富乎財。地不如德,財不如義。寡人當事之者也。”遂致祿百萬,而時往問之,國人皆喜,相與誦之曰:“吾君好正,段干木之敬;吾思好忠,段干木之隆。”居無幾何,秦興兵欲攻魏,司馬唐且諫秦君曰:“段干木,賢者也,而魏禮之,天下莫不聞,無乃不可加兵乎?”秦君以為然,乃案兵而輟,不攻魏。文侯可謂善用兵矣。夫君子善用兵也,不見其形,而攻已成,其此之謂也。野人之用兵,鼓聲則似雷,號呼則動天,塵氣充天,流矢如雨。扶傷輿死,履腸涉血,無罪之民,其死者已量于澤矣,而國之存亡,主之死生,猶未可知也,其離仁義亦遠矣。
秦昭王問孫卿曰:“儒無益于人國。”孫卿曰:“儒者法先王,隆禮義,謹乎臣子,而能致貴其上者也。人主用之,則進在本朝;置而不用,則退編百姓,而敵必為順下矣。雖窮困凍餒,必不以邪道為食,置無錐之地,而明于持社稷之大計,叫呼而莫之能應,然而通呼裁萬物,養百姓之經紀。勢在人上,則王公之才也;在人下,則社稷之臣,國君之寶也。雖隱于窮閭漏屋,人莫不貴之,道誠存也。仲尼為魯司寇,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,公慎氏出其妻,慎潰氏逾境而走,魯之鬻牛馬不豫賈,布正以待之也。居于闕黨,闕黨之子弟,罔罟分有親者取多,孝悌以化之也。儒者在本朝則美政,在下位則美俗,儒之為人下如是矣。”
王曰:“然則其為人上何如?”孫卿對曰:“其為人也廣大矣。志意定乎內,禮節修乎朝,法則度量正乎官,忠信愛利形乎下,行一不義,殺一無罪而得天下,不為也。若義信乎人矣,通于四海,則天下之外,應之而懷之,是何也?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。故近者歌謳而樂之,遠者竭走而超之,四海之內若一家,通達之屬,莫不從服,夫是之謂人師。詩曰:‘自西自東,自南自北,無思不服。’此之謂也。夫其為人下也,如彼為人上也,如此何為其無益人之國乎?”昭王曰:“善。”
田贊衣儒衣而見荊王,荊王曰:“先生之衣,何其惡也?”贊對曰:“衣又有惡此者。”荊王曰:“可得而聞邪?”對曰:“甲惡于此。”王曰:“何謂也?”對曰:“冬日則寒,夏日則熱,衣無惡于甲矣。贊貧,故衣惡也。今大王,萬乘之主也,富厚無敵,而好衣人以甲,臣竊為大王不取也。意者為其義耶?甲兵之事;析人之音,刳人之腹,墮人城郭,系人子女,其名尤甚不榮。意者為其貴邪?茍慮害人,人亦必慮害之;茍慮危人,人亦必慮危之,其實人甚不安之,二者為大王無取焉。”荊王無以應也。昔衛靈公問陣,孔子言俎豆,賤兵而貴禮也。夫儒服先王之服也,而荊王惡之。兵者,國之兇器也,而荊王喜之,所以屈于田贊,而危其國也。故春秋曰:“善為國者不師。”此之謂也。
哀公問于孔子曰:“寡人聞之,東益宅不祥,信有之乎?”孔子曰:“不祥有五,而東益不與焉。夫損人而益己,身之不祥也;棄老取幼,家之不祥也;釋賢用不肖,國之不祥也;老者不教,幼者不學,俗之不祥也;圣人伏匿,愚者擅權,天下之不祥也。故不祥有五,而東益不與焉。詩曰:‘各敬爾儀,天命不又。’未聞東益之與為命也。”
顏淵侍魯定公于臺,東野畢御馬于臺下。定公曰:“善哉!東野之御。”顏淵曰:“善則善矣,雖然,其馬將失。”定公不悅,以告左右曰:“吾聞之,君子不讒人,君子亦讒人乎?”顏淵不悅,歷階而去。須臾馬敗聞矣,定公躐席而起曰:“趨駕請顏淵。”顏淵至,定公曰:“向寡人曰:‘善哉,東野畢御也。’吾子曰:‘善則善矣,雖然,其馬將失矣。’不識吾子何以知之也?”顏淵曰:“臣以政知之。昔者,舜工于使人,造父工于使馬。舜不窮其民,造父不盡其馬,是以舜無失民,造父無失馬。今東野之御也,上馬執轡,御體正矣,周旅灸驟;朝禮畢矣,歷險致遠,而馬力殫矣,然求不已,是以知其失也。”定公曰:“善,可少進與?”顏淵曰:“獸窮則觸,鳥窮則喙,人窮則軸。自古及今,有窮其下能無危者,未之有也。詩曰:‘執轡如組,兩驂如舞。’善御之謂也。”定公曰:“善哉!寡人之過也。”
孔子北之山戎氏,有婦人哭于路者,其哭甚哀,孔子立輿而問曰:“曷為哭哀至于此也。”婦人對曰:“往年虎食我夫,今虎食我子,是以哀也。”孔子曰:“嘻,若是,則曷為不去也?”曰:“其政平,其吏不苛,吾以是不能去也。”孔子顧子貢曰:“弟子記之,夫政之不平而吏苛,乃等于虎狼矣。”詩曰:“降喪饑饉,斬伐四國。”夫政不平也,乃斬伐四國,而況二人乎?其不去宜哉?
魏文侯問李克曰:“吳之所以亡者,何也?”李克對曰:“數戰數勝。”文侯曰:“數戰數勝,國之福也,其所以亡,何也?”李克曰:“數戰則民疲,數勝則主驕。以驕主治疲民,此其所以亡也。”是故好戰窮兵,未有不亡者也。
趙襄子問于王子維曰:“吳之所以亡者,何也?”對曰:“吳君■而不忍。”襄子曰:“宜哉吳之亡也。■則不能賞賢,不忍則不能罰奸。賢者不賞,有罪不罰,不亡何待?”
孔子侍坐于季孫,季孫之宰通曰:“君使人假馬,其與之乎?”孔子曰:“吾聞取于臣謂之取,不曰假。”季孫悟,告宰通曰:“自今以來,君有取謂之取,無曰假。”故孔子正假馬之名,而君臣之義定矣。論語曰:“必也正名。”詩曰:“無易由言,無曰茍矣。”可不慎乎?
君子曰:“天子居闉闕之中,帷帳之內,廣廈之下,旃茵之上,不出襜幄,而知天下者,以有賢左右也。”故獨視不如與眾視之明也,獨聽不如與眾聽之聰也。
晉平公問于叔向曰:“國家之患,庸為大?”對曰:“大臣重祿而不極諫,近臣畏罰而不敢言,下情不上通,此患之大者也。”公曰:“善。”于是令國曰:“欲進善言,謁者不通,罪當死。”
楚人有善相人,所言無遺策,聞于國。莊王見而問于情,對曰:“臣非能相人,能觀人之交也。布衣也,其交皆孝悌,篤謹畏令,如此者其家必日益,身必日安,此所謂吉人也。官事君者也,其交皆誠信,有好善如此者,事君日益,官職日益,此所謂吉士也。主明臣賢,左右多忠,主有失皆敢分爭正諫,如此者國日安,主日尊,天下日富,此所謂吉主也。臣非能相人,能觀人之交也。”莊王曰:“善。”于是乃招聘四方之士,夙夜不懈,遂得孫叔敖,將軍子重之屬,以備卿相,遂成霸功。詩曰:“濟濟多士,文王以寧。”此之謂也。
齊閔王亡居衛,盡日灸走,謂公玉丹曰;“我已亡矣,而不知其故?吾所以亡者,其何哉?”公玉丹對曰:“臣以王為已知之矣,王故尚未之知耶?王之所以亡者,以賢也,以天下之主皆不肖,而惡王之賢也,因相與合兵而攻王,此王之所以亡也。”閔王慨然太息曰:“賢固若是之苦邪?”丹又謂閔王曰:“古人有辭,天下無憂色者,臣聞其聲,于王見其實,王名稱東帝,實有天下,去國居衛,容貌充盈,顏色發揚,無重國之意。”王曰:“甚善。丹知寡人自去國而居衛也,帶三益矣。”遂以自賢,驕盈不遜。閔王亡走衛,衛君避宮舍之,稱臣而供具,閔王不遜,衛人侵之,閔王去走鄒、魯,有驕色,鄒、魯不納,遂走莒,楚使淖齒將兵救齊,因相閔王,淖齒擢閔王之筋,而縣之廟梁,宿昔而殺之,而與燕共分齊地。悲乎!閔王臨大齊之國,地方數千里,然而兵敗于諸侯,地奪于燕昭,宗廟喪亡,社稷不祀,宮室空虛,身亡逃竄,甚于徒隸,尚不知所以亡,甚可痛也,猶自以為賢,豈不哀哉!公玉丹徒隸之中,而道之諂佞,甚矣!閔王不覺,追而善之,以辱為榮,以憂為樂,其亡晚矣,而卒見殺。
先是靖郭君殘賊其百姓,害傷其群臣,國人將背叛共逐之,其御知之,豫裝赍食,及亂作,靖郭君出亡,至于野而饑,其御出所裝食進之。靖郭君曰:“何以知之而赍食?”對曰:“君之暴虐,其臣下之謀久矣。”靖郭君怒,不食。曰:“以吾賢至聞也,何謂暴虐?”其御懼曰:“臣言過也,君實賢,唯群臣不肖共害賢。”然后靖郭君悅,然后食。故齊閔王、靖郭君,雖至死亡,終身不諭者也。悲夫!
宋昭公出亡于鄙,喟然嘆曰:“吾知所以亡矣。吾朝臣千人,發政舉事,無不曰吾君圣者;侍御數百人,被服以立,無不曰吾君麗者。內外不聞吾過,是以至此。”由宋君觀之,人主之所以離國家,失社稷者,諂諛者眾也。故宋昭亡而能悟,蓋得反國云。
秦二世胡亥之為公子也,昆弟數人,詔置酒饗群臣,召諸子,諸子賜食先罷,胡亥下皆視群臣,陳履狀善者,因行踐敗而去。諸子聞見之者,莫不太息。及二世即位,皆知天下必棄之也。故二世惑于趙高,輕大臣,不顧下民。是以陳勝奮臂于關東,閻樂作亂于望夷。閻樂,趙高之惑也,為咸陽令,軸為逐賊,將吏率入望夷宮,攻射二世,就數二世,欲加刃,二世懼,入將自殺,有一宦者從之,二世謂:“何謂至于此也?”宦者曰:“知此久矣。”二世曰:“子何不早言?”對曰:“臣以不言,故得至于此,使臣言,死久矣。”然后二世喟然悔之,遂自殺。
齊侯問于晏子曰:“忠臣之事君,何若?”對曰:“有難不死,出亡不送。”君曰:“列地而與之,疏爵而貴之,君有難不死,出亡不送,可謂忠乎?”對曰:“言而見用,終身無難,臣奚死焉?諫而見從,終身不亡,臣奚送焉?若言而不見用,有難而死,是妄死也;諫不見從,出亡而送,是軸為也。故忠臣也者,能盡善與君,而不能陷于難。
宋玉因其友以見于楚襄王,襄王待之無以異。宋玉讓其友。其友曰:“夫姜桂因地而生,不因地而辛;婦人因媒而嫁,不因媒而親。子之事王未耳,何怨于我?”宋玉曰:“昔者,齊有良兔曰東郭●,蓋一旦而走五百里,于是齊有良狗曰韓盧,亦一旦而走五百里,使之遙見而指屬,則雖韓盧不及眾兔之塵,若躡跡而縱■,則雖東郭●亦不能離。今子之屬臣也,躡跡而縱■與?遙見而指屬與?詩曰:‘將安將樂,棄我如遺。’此之謂也。”其友人曰:“仆人有過,仆人有過。”
宋玉事楚襄王而不見察,意氣不得形于顏色;或謂曰:“先生何談說之不揚,計畫之疑也。”宋玉曰:“不然。子獨不見夫玄蝯乎?當其居桂林之中,峻葉之上,從容游戲,超騰往來,龍興而鳥集,悲嘯長吟,當此之時,雖羿逢蒙,不得正目而視也。及其在枳棘之中也,恐懼而掉栗,危視而跡行,眾人皆得意焉。此彼筋非加急而體益短也,處勢不便故也。夫處勢不便,豈何以量功校能哉?詩不云乎?‘駕彼四牡,四牡項領。’夫久駕而長,不得行項領,不亦宜乎?易曰:‘臀無膚,其行■趄。’此之謂也。”
田饒事魯哀公而不見察。田饒謂哀公曰:“臣將去君而檻鵠舉矣。”哀公曰:“何謂也?”田饒曰:“君獨不見夫雞乎?頭戴冠者,文也;足傅距者,武也;敵在前敢斗者,勇也;見食相呼,仁也;守夜不失時,信也。雞雖有此五者,君猶日瀹而食之,何則?以其所從來近也。夫檻鵠一舉千里,止君園池,食君魚鱉,啄君菽粟,無此五者,君猶貴之,以其所從來遠也。臣請檻鵠舉矣。”哀公曰:“止、吾書子之言也。”田饒曰:“臣聞食其食者,不毀其器;蔭其樹者,不析其枝。有士不用,何書其言為?”遂去之燕,燕立為相。三年,燕之政太平,國無盜賊。哀公聞之,慨然太息,為之避寢三月,抽損上服,曰:“不慎其前,而悔其后,何可復得?”詩曰:“逝將去汝,適彼樂土;適彼樂土,爰得我所?”春秋曰:“少長于君,則君輕之。”此之謂也。
子張見魯哀公,七日而哀公不禮,托仆夫而去曰:“臣聞君好士,故不遠千里之外,犯霜露,冒塵垢,百舍重趼,不敢休息以見君,七日而君不禮,君之好士也,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也,葉公子高好龍,鉤以寫龍,鑿以寫龍,屋室雕文以寫龍,于是夫龍聞而下之,窺頭于牖,拖尾于堂,葉公見之,棄而還走,失其魂魄,五色無主,是葉公非好龍也,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。今臣聞君好士,不遠千里之外以見君,七日不禮,君非好士也,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。詩曰:‘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’敢托而去。”
昔者,楚丘先生行年七十,披裘帶索,往見孟嘗君,欲趨不能進。孟嘗君曰:“先生老矣,春秋高矣,何以教之?”楚丘先生曰:“噫!將我而老乎?噫!將使我追車而赴馬乎?投石而超距乎?逐麋鹿而搏虎豹乎?吾已死矣!何暇老哉!噫!將使我出正辭而當諸侯乎?決嫌疑而定猶豫乎?吾始壯矣,何老之有!”孟嘗君逡巡避席,面有愧色。詩曰:“老夫灌灌,小子蹻蹻。”言老夫欲盡其謀,而少者驕而不受也。秦穆公所以敗其師,殷紂所以亡天下也。故書曰:“黃發之言,則無所愆。”詩曰:“壽胥與試。”美用老人之言以安國也。
齊有閭丘邛年十八,道鞍宣王曰:“家貧親老,愿得小仕。”宣王曰:“子年尚稚,未可也。”閭丘邛曰:“不然,昔有顓頊行年十二而治天下,秦項橐七歲為圣人師,由此觀之,邛不肖耳,年不稚矣。”宣王曰:“未有咫角驂駒而能服重致遠者也,由此觀之,夫士亦華發墮顛而后可用耳。”閭丘邛曰:“不然。夫尺有所短,寸有所長,驊騮綠驥,天下之俊馬也,使之與貍鼬試于釜灶之間,其疾未必能過貍鼬也;黃鵠白鶴,一舉千里,使之與燕服翼,試之堂廡之下,廬室之間,其便未必能過燕服翼也。辟閭巨闕,天下之利器也,擊石不缺,刺石不銼,使之與管槁決目出瞇,其便未必能過管槁也,由此觀之,華發墮顛與邛,何以異哉?”宣王曰:“善。子有善言,何見寡人之晚也?”邛對曰:“夫雞處讙嗷,則奪鐘鼓之音;云霞充咽則奪日月之明,讒人在側,是見晚也。詩曰:‘聽言則對,■言則退。’庸得進乎?”宣王拊軾曰:“寡人有過。”遂載與之俱歸而用焉。故孔子曰:“后生可畏,安知來者之不如今?”此之謂也。
荊人卞和得玉璞而獻之荊厲王,使玉尹相之曰:“石也。”王以為慢,而斷其左足。厲王薨,武王即位,和復捧玉璞而獻之武王。武王使玉尹相之曰:“石也。”又以為慢,而斷其右足。武王薨,共王即位,和乃奉玉璞而哭于荊山中,三日三夜,泣盡,而繼之以血,共王聞之,使人問之曰:“天下刑之者眾矣,子刑何哭之悲也?”對曰:“寶玉而名之曰石,貞士而戮之以慢,此臣之所以悲也。”共王曰:“惜矣,吾先王之聽難,剖石而易,斬人之足!夫死者不可生,斷者不可屬,何聽之殊也?”乃使人理其璞而得寶焉。故名之曰和氏之璧。故曰珠玉者,人主之所貴也,和雖獻寶,而美未為玉尹用也。進寶且若彼之難也,況進賢人乎?賢人與奸臣,猶仇讎也,于庸君意不合。夫欲使奸臣進其讎于不合意之君,其難萬倍于和氏之璧,又無斷兩足之臣以推其難,猶拔山也,千歲一合,若繼踵,然后霸王之君興焉。其賢而不用,不可勝載,故有道者之不戮也,宜白玉之璞未獻耳。
儒效的原文大意
儒效,即儒者的作用。
本段以周公為例,闡述了大儒的作用。作者認為,大儒進則可安天下,行則能明禮義,不愧為受人景仰的圣人。
秦昭王問孫卿子曰:“儒無益于人之國?”孫卿子曰:“儒者法先王,隆禮義,謹乎臣子而致貴其上者也。人主用之,則勢在本朝而宜;不用,則退編百姓而愨,必為順下矣。雖窮困凍餧,必不以邪道為貪;無置錐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義。嗚呼而莫之能應,然而通乎財萬物、養百姓之經紀。勢在人上則王公之材也,在人下則社稷之臣,國君之寶也。雖隱于窮閻漏屋,人莫不貴之,道誠存也。仲尼將為司冠,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,公慎氏出其妻,慎潰氏逾境而徙,魯之粥牛馬者不豫賈,必蚤正以待之也。居于闕黨,闕黨之子弟罔不分,有親者取多,孝弟以化之也。儒者在本朝則美政,在下位則美俗,儒之為人下如是矣。”
王曰:“然則其為人上何如?”孫卿曰:“其為人上也廣大矣:志意定乎內,禮節修乎朝,法則度量正乎官,忠信愛利形乎下,行一不義、殺一無罪而得天下,不為也。此君義信乎人矣,通于四海,則天下應之如?,是何也?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。故近者歌謳而樂之,遠者竭蹶而趨之,四海之內若一家,通達之屬莫不從服,夫是之謂人師。《詩》曰:“自西自東,自南自北,無思不服。”此之謂也。夫其為人下也如彼,其為人上也如此,何謂其無益于人之國也?”昭王曰:“善!”
本段是荀子針對秦昭王“儒無益于人之國”問話的回答。荀子說,儒是法先王、隆禮義的人,他們做王公則能使政治分明,信義達于四海;居窮巷,則可使民俗淳美,人人向化,所以儒者對于國家是有用的。
先王之道,仁之隆也,比中而行之。曷謂中?曰:禮義是也。道者,非天之道,非地之道,人之所以道也,君子之所道也。
君子之所謂賢者,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謂也;君子之所謂知者,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謂也;君子之所謂辯者,非能遍辯人之所辯之謂也;君子之所謂察者,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謂也:有所正矣。相高下,視?肥,序五種,君子不如農人;通財貨,相美惡,辯貴賤,君子不如賈人;設規矩,陳繩墨,便備用,君子不如工人;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,以相薦撙,以相恥怍,君子不若惠施、鄧析。若夫謫德而定次,量能而授官,使賢不肖皆得其位,能不能皆得其官,萬物得其宜,事變得其應,慎、墨不得進其談,惠施、鄧析不敢竄其察,言必當理,事必當務,是然后君子之所長也。
凡事行,有益于理者立之,無益于理者廢之,夫是之謂中事。凡知說,有益于理者為之,無益于理者舍之,夫是之謂中說。事行失中謂之奸事,知說失中謂之奸道。奸事奸道,治世之所棄,而亂世之所從服也。若夫充虛之相施易也,堅白、同異之分隔也,是聰耳之所不能聽也,明目之所不能見也,辯士之所不能言也,雖有圣人之知,未能僂指也。不知,無害為君子,知之無損為小人。工匠不知無害為巧,君子不知無害為治。王公好之則亂法百姓好之則亂事。而狂惑戇陋之人,乃始率其群徒,辯其談說,明其辟稱,老身長子,不知惡也。夫是之謂上愚,曾不如相雞狗之可以為名也。《詩》曰:“為鬼為蜮,則不可得。有?面目,視人罔極。作此好歌,以極反側。”此之謂也。
本段是荀子對“曷謂中”(即什么叫做恰當)的回答。荀子說:禮義最恰當地體現了先王之道,它為君子所奉行。君子能使世間的一切各得其所,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恰當的。以此推之,于理有益的言論和行為都是恰當的。
我欲賤而貴,愚而智,貧而富,可乎?曰:其唯學乎。彼學者,行之,曰士也;敦慕焉,君子也;知之,圣人也。上為圣人,下為士君子,孰禁我哉!鄉也,混然涂之人也,俄而并乎堯、禹,豈不賤而貴矣哉!鄉也,效門室之辨,混然曾不能決也,俄而原仁義,分是非,圖回天下于掌上而辨白黑,豈不愚而知矣哉!鄉也,胥靡之人,俄而治天下之大器舉在此,豈不貧而富矣哉!今有人于此,?然藏千溢之寶,雖行貳而食,人謂之富矣。彼寶也者:衣之不可衣也,食之,不可食也,賣之不可僂售也,然而人謂之富,何也?豈不大富之器誠在此也?是杅亦富人已,豈不貧而富矣哉!
故君子無爵而貴,無祿而富,不言而信,不怒而威,窮處而榮,獨居而樂,豈不至尊、至富、至重、至嚴之情舉積此哉!故曰:貴名不可以比周爭也,不可以夸誕有也,不可以勢重脅也,必將誠此然后就也。爭之則失,讓之則至,遵道則積,夸誕則虛。故君子務修其內而讓之于外,務積德于身而處之以遵道,如是,則貴名起如日月,天下應之如雷霆。故曰:君子隱而顯,微而明,辭讓而勝。《詩》曰:“鶴鳴于九皋,聲聞于天。”此之謂也。
鄙夫反是:比周而譽俞少,鄙爭而名俞辱,煩勞以求安利,其身俞危。《詩》曰:“民之無良,相怨一方。受爵不讓,至于己斯亡。”此之謂也。
故能小而事大,辟之是猶力之少而任重也,舍粹折無適也。身不肖而誣賢,是猶傴身而好升高也,指其頂者愈眾。故明主譎德而序位,所以為不亂也;忠臣誠能然后敢受職,所以為不窮也。分不亂于上,能不窮于下,治辯之極也。《詩》曰:“平平左右,亦是率從。”是言上下之交不相亂也。
本段是荀子對如何改變賤、愚、貧的回答。荀子說:只有學習才能改變這一切。經過學習的人才能成為士、君子和圣人,可以與圣賢并列。所以君子雖無爵祿,卻集中代表了至尊至富,雖隱微而名高天下。小人恰好相反。
以從俗為善,以貨財為寶,以養生為已至道,是民德也。行法至堅,不以私欲亂所聞,如是,則可謂勁士矣。行法至堅,好修正其所聞以矯飾其情性,其言多當矣而未諭也,其行多當矣而未安也,其知慮多當矣,而未周密也,上則能大其所隆,下則能開道不己若者,如是,則可謂篤厚君子矣。修百王之法,若辨白黑,應當時之變若數一二,行禮要節而安之若生四枝,要時立功之巧若詔四時,平正和民之善,億萬之眾而博若一人,如是,則可謂圣人矣。
井井兮其有理也,嚴嚴兮其能敬己也,分分兮其有終始也,??兮其能長久也,樂樂兮其執道不殆也,炤炤兮其用知之明也,修修兮其用統類之行也,綏綏兮其有文章也,熙熙兮其樂人之臧也,隱隱兮其恐人之不當也,如是,則可謂圣人矣。此其道出乎一。
曷謂一?曰:執神而固。曷謂神?曰:盡善挾治之謂神。曷謂固?曰:萬物莫足以傾之之謂固。神固之謂圣人。圣人也者,道之管也。天下之道管是矣,百王之道一是矣,故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禮》、《樂》之道歸是矣。《詩》言是,其志也;《書》言是,其事也;《禮》言是,其行也;《樂》言是,其和也;《春秋》言是,其微也。故《風》之所以為不逐者,取是以節之也;《小雅》之所以為小雅者,取是而文之也;《大雅》之所以為大雅者,取是而光之也;《頌》之所以為至者,取是而通之也:天下之道畢是矣。鄉是者臧,倍是者亡。鄉是如不臧,倍是如不亡者,自古及今,未嘗有也。
本段是關于圣人的論述。圣人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種種美德,這些美德來源于圣人對事物盡善盡美的追求。圣人集中體現了“天下之道”和“百王之道”。學習詩書禮樂,就可以得到“天下之道”,獲得吉祥。
客有道曰:“孔子曰:‘周公其盛乎!身貴而愈恭,家富而愈儉,勝敵而愈戒。’”應之曰:“是殆非周公之行,非孔子之言也。武王崩,成王幼,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,履天子之籍,負扆而座,諸侯趨走堂下。當是時也,夫又誰為恭矣哉!兼制天下,立七十一國,姬姓獨居五十三人焉,周之子孫茍不狂惑者,莫不為天下之顯諸侯,孰謂周公儉哉!武王之誅紂也,行之日以兵忌,東面而迎太歲,至汜而泛,至懷而壞,至共頭而山隧。霍叔懼曰:‘出三日而五災至,無乃不可乎?’周公曰:‘刳比干而囚箕子,飛廉、惡來知政,夫又惡有不可焉?’遂選馬而進,朝食于戚,暮宿于百泉,厭旦于牧之野。鼓之而紂卒易鄉,遂乘殷人而誅紂。蓋殺者非周人,因殷人也。故無首虜之獲,無蹈難之賞,反而定三革,偃五兵,合天下,立聲樂,于是《武》、《象》起而《韶》、《護》廢矣。四海之內,莫不變心易慮以化順之,故外闔不閉,跨天下而無蘄。當是時也,夫又誰為戒矣哉!”
造父者,天下之善御者也,無輿馬則無所見其能;羿者,天下之善射者也,無弓矢則無所見其巧;大儒者,善調一天下者也,無百里之地則無所見其功。輿固馬選矣,而不能以至遠一日而千里,則非造父也;弓調矢直矣,而不能以射遠中微,則非羿也;用百里之地,而不能以調一天下,制強暴,則非大儒也。
彼大儒者,雖隱于窮閻漏屋,無置錐之地,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;在一大夫之位,則一君不能獨畜,一國不能獨容,成名況乎諸侯,莫不愿得以為臣;用百里之地,而千里之國莫能與之爭勝,笞棰暴國,齊一天下,而莫能傾也。是大儒之征也。其言有類,其行有禮,其舉事無悔,其持險應變曲當,與時遷徙,與世偃仰,千舉萬變,其道一也。是大儒之稽也。其窮也,俗儒笑之;其通也,英杰化之,嵬瑣逃之,邪說畏之,眾人媿之。通則一天下,窮則獨立貴名,天不能死,地不能埋,桀、跖之世不能污,非大儒莫之能立,仲尼、子弓是也。
故有俗人者,有俗儒者,有雅儒者,有大儒者。不學問,無正義,以富利為隆,是俗人者也。逢衣淺帶,解果其冠,略法先王而足亂世術,繆學雜舉,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,不知隆禮義而殺《詩》、《書》;其衣冠行為已同于世俗矣,然而不知惡者,其言議談說已無以異于墨子矣,然而明不能別;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,得委積足以掩其口則揚揚如也;隨其長子,事其便辟,舉其上客,然若終身之虜而不敢有他志,是俗儒者也。法后王,一制度,隆禮義而殺《詩》、《書》,其言行已有大法矣,然而明不能齊,法教之所不及,聞見之所未至,則知不能類也,知之曰知之,不知曰不知,內不自以誣,外不自以欺,以是尊賢畏法而不敢怠傲,是雅儒者也。法先王,統禮義,一制度,以淺持博,以今持古,以一持萬,茍仁義之類也,雖在鳥獸之中,若別白黑;倚物怪變,所未嘗聞也,所未嘗見也,卒然起一方,則舉統類而應之,無所儗?,張法而度之,則晻然若合符節,是大儒者也。故人主用俗人則萬乘之國亡,用俗儒則萬乘之國存,用雅儒則千乘之國安,用大儒則百里之地久。而后三年,天下為一,諸侯為臣,用萬乘之國則舉錯而定,一朝而伯。
本段論述儒的區別及其作用。儒有俗儒、雅儒、大儒之分,不論哪一種儒,只要加以任用,必有益于國,而儒以外的俗人則會亡國。
不聞不若聞之,聞之不若見之,見之不若知之,知之不若行之,學至于行之而止矣。行之,明也。明之為圣人。圣人也者,本仁義,當是非,齊言行,不失毫厘,無它道焉,已乎行之矣。故聞之而不見,雖博必謬;見之而不知,雖識必妄;知之而不行,雖敦必困。不聞不見,則雖當,非仁也,其道百舉而百陷也。
故人無師無法而知則必為盜,勇則必為賊,云能則必為亂,察則必為怪,辯則必為誕。人有師有法而知則速通,勇則速威,云能則速成,察,則速盡,辯則速論。故有師法者,人之大寶也;無師法者,人之大殃也。
人無師法則隆性矣,有師法則隆積矣,而師法者,所得乎情,非所受乎性,不足以獨立而治。性也者,吾所不能為也,然而可化也;情也者,非吾所有也,然而可為也。注錯習俗,所以化性也;并一而不二,所以成積也。習俗移志,安久移質,并一而不二則通于神明,參于天地矣。
故積土而為山,積水而為海,旦暮積謂之歲。至高謂之天,至下謂之地,宇中六指謂之極;涂之人百姓,積善而全盡謂之圣人。彼求之而后得,為之而后成,積之而后高,盡之而后圣。故圣人也者,人之所積也。人積耨耕而為農夫,積斫削而為工匠,積反貨而為商賈,積禮義而為君子。工匠之子莫不繼事,而都國之民安習其服。居楚而楚,居越而越,居夏而夏,是非天性也,積靡使然也。
故人知謹注錯,慎習俗,大積靡,則為君子矣;縱性情而不足問學,則為小人矣。為君子則常安榮矣,為小人則常危辱矣。凡人莫不欲安榮而惡危辱,故唯君子為能得其所好,小人則日徼其所惡。《詩》曰:“維此良人,弗求弗迪;維彼忍心,是顧是復。民之貪亂,寧為荼毒。”此之謂也。
本段強調師、法的重要。師和法是人們去除惡習、收束本性、不為世俗所染的重要保證,不斷地向師、法學習,增加知識,就可成為圣人。反之,放縱本性、不向師法學習者,就是小人,必遭危辱。
人論:志不免于曲私而冀人之以己為公也;行不免于污漫而冀人之以己為修也,其愚陋溝瞀而冀人之以己為知也,是眾人也。志忍私然后能公,行忍情性然后能修,知而好問然后能才,公修而才,可謂小儒矣。志安公,行安修,知通統類,如是則可謂大儒矣。大儒者,天子三公也。小儒者,諸侯大夫士也。眾人者,工農商賈也。禮者,人主之所以為群臣寸尺尋丈檢式也,人倫盡矣。
君子言有壇宇,行有防表,道有一隆。言道德之求,不下于安存;言志意之求,不下于上;言道德之求,不二后王。道過三代謂之蕩,法二后王謂之不雅。高之下之,小之臣之,不外是矣,是君子之所以騁志意于壇宇宮庭也。故諸侯問政不及安存,則不告也;匹夫問學不及為士,則不教也;百家之說不及后王,則不聽也。夫是之謂君子言有壇宇,行有防表也。
本文前一段論人倫,后一段述君子。人有高下不同的等級,最能體現等級的是禮,禮是人主為臣下制定的法度。君子之行,完全符合禮的要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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