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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說新語_文學(xué)譯文

查閱典籍:《世說新語》——「世說新語·文學(xué)」原文

   鄭玄在馬融門下求學(xué),過了三年也沒見著馬融,只是由高才弟子為他講授罷了。馬融曾用渾天算法演算,結(jié)果不相符,弟子們也沒有誰能理解。有人說鄭玄能演算,馬融便叫他來,要他演算,鄭玄一算就解決了,大家都很驚奇,佩服。等到鄭玄學(xué)業(yè)完成,辭別回家,馬融隨即慨嘆禮和樂的中心都將要轉(zhuǎn)移到東方去了,擔(dān)心鄭玄會獨亨盛名,心里很忌恨他。鄭玄也猜測馬融會來追趕,便走到橋底下,在水里墊著木板鞋坐著。馬融果然旋轉(zhuǎn)式盤占卜鄭玄蹤跡,然后告訴身邊的人說:“鄭玄在土下、水上,靠著木頭,這表明一定是死了。”便決定不去追趕。鄭玄終于因此得免一死。

   鄭玄想要注釋《左傳》,還沒有完成。這時有事到外地去,和服子慎相遇,住在同一個客店里,起初兩人并不認(rèn)識。服子慎在店外的車子上,和別人談到自己注《左傳》的想法;鄭玄聽了很久。聽出服子愎的見解多數(shù)和自己相同。鄭玄就走到車前對服子慎說道:“我早就想要注《左傳》,還沒有完成;聽了您剛才的談?wù)摚蠖嗪臀蚁嗤F(xiàn)在應(yīng)該把我作的注全部送給您。”終于成了服氏注。

   鄭玄家里的奴婢都讀書。一次曾使喚一個婢女,事情干得不稱心,鄭玄要打她。她剛要分辯,鄭玄生氣了,叫人把她拉到泥里。一會兒.又有一個婢女走來,問她:“胡為乎泥中?”她回答說:“薄言往訴,逢彼之怒。”

   服虔已經(jīng)對《左傳》很有研究,將要給它做注釋,想?yún)⒖几骷业漠愅K犝f崔烈召集學(xué)生講授《左傳》,便隱姓埋名,去給崔烈的學(xué)生當(dāng)傭人做飯。每當(dāng)?shù)街v授的時候,他就躲在門外偷聽。等他了解到崔烈超不過自己以后,便漸漸地和那些學(xué)生談?wù)摯蘖业牡檬А4蘖衣犝f后,猜不出是什么人,可是一向聽到過服虔的名聲,猜想是他。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拜訪,趁服虔還沒睡醒的時候,便突然叫:“子慎!子慎!”服虔不覺驚醒答應(yīng),從此兩人就結(jié)為好友。

   鐘會撰著《四本論》剛剛完成,很想讓嵇康看一看。便揣在懷里,揣好以后,又怕嵇康質(zhì)疑問難,揣著不敢拿出,走到門外遠(yuǎn)遠(yuǎn)地扔進(jìn)去,便轉(zhuǎn)身急急忙忙地跑了。

   何晏任吏部尚書時,很有地位聲望,當(dāng)時清談的賓客常常滿座,王弼年齡不到二十歲時,去拜會他。何晏聽到過王弼的名聲,便分條列出以前那些精妙的玄理來告訴王弼說:”這些道理我認(rèn)為是談得最透徹的了,還能再反駁嗎?”王弼便提出反駁,滿座的人都覺得何晏理屈。于是王弼反復(fù)自問自答,所談玄理都暈存摩的人趕不上的。

   何平叔注釋《老子》才完成,就去拜會王輔嗣;看見王輔嗣的《老子注》見解精微獨到,于是非常佩服。說:“像這個人,可以和他討論天人關(guān)系的問題了!”于是把自己所注的改寫成《道論》《德論》兩篇。

   王弼年輕時去拜訪裴徽,裴徽問他:“無,確實是萬物的根源,可是圣人不肯對它發(fā)表意見,老子卻反復(fù)地陳述它,這是為什么?”王弼說:“圣人認(rèn)為無是本體,可是無又不能解釋清楚,所以言談間必定涉及有;老子、莊子不能去掉有,所以要經(jīng)常去解釋那個還掌握得不充分的無。”

   傅嘏擅長談?wù)撎搫伲黥忧逭劤缟行h(yuǎn)。每當(dāng)兩人到一起談?wù)摰臅r候,發(fā)生爭論,卻又互不理解。冀州刺史裴徽能夠解釋清楚兩家的道理,溝通彼此的心意,常使雙方都感滿意,彼此都能通曉。

   何晏注釋《老子》還沒完成時,一次聽王弼談起自己注釋《老子》的意旨,對比之下,何晏的見解很多地方有欠缺,何晏不敢再開口,只是連聲答應(yīng)“是是”。于是不再注釋下去,便另寫《道德論》。

   西晉時,有一班傾慕道家學(xué)說的人,其中有人登門向王夷甫請教疑難,正碰上王夷甫前一天已經(jīng)談?wù)摿撕芫茫悬c疲乏,不想再和客人應(yīng)對,便對客人說:“我現(xiàn)在有點不舒服,裴逸民也在我附近住,您可以去問他。”

   裴逸民作《崇有論》,當(dāng)時的人責(zé)難他,可是沒有誰能駁倒他。只有王夷甫來和他辯論,他才有點理虧。當(dāng)時的人就用王夷甫的理論來駁他,可是這時他的理論又顯得頭頭是道了。

   諸葛龍少年時不肯學(xué)習(xí)求教,可是一開始和王夷甫清談,便已經(jīng)顯示出他的造詣很深。王夷甫感嘆他說:“你的聰明才智很出眾,如果再稍加研討,就絲毫也不會比當(dāng)代名流差了。”諸葛厷后來閱讀了《莊子》《老子》,再和王夷甫清談,便完全可以和他旗鼓相當(dāng)了。

   衛(wèi)玠幼年時,問尚書令樂廣為什么會做夢,樂廣說是因為心有所想。衛(wèi)玠說:“身體和精神都不曾接觸過的卻在夢里出現(xiàn),這哪里是心有所想呢?”樂廣說:“是沿襲做過的事。人們不曾夢見坐車進(jìn)老鼠洞,或者搗碎姜蒜去喂鐵杵,這都是因為沒有這些想法,沒有這些可模仿的先例。”衛(wèi)玠便思索沿襲問題,成天思索也得不出答案,終于想得生了病。樂廣聽說后,特意坐車去給他分析這個問題。衛(wèi)玠的病有了起色以后,樂廣感慨他說:“這孩子心里一定不會得無法醫(yī)治的病!”

   庾子嵩讀《莊子》,打開書讀了一尺左右的篇幅就放下了,說道:“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同。”

   有位客人問尚書令樂廣,“旨不至”這句話是什么意思,樂廣也不再分析這句話的詞句,徑直用拂塵柄敲著小桌子說:“達(dá)到了沒有?”客人回答說:“達(dá)到了。”樂廣于是又舉起拂塵說:“如果達(dá)到了,怎么能離開呢?”這時客人才醒悟過來,表示信服。樂廣解釋問題時言辭簡明扼要,可是意思很透徹,都是像上面這個例子一樣

   起初,注《莊子》的有幾十家,可是沒有一家能探索到它的要領(lǐng)。向秀推開舊注,另求新解,精到的分析,美妙的意趣,使《莊子》玄奧的意旨大為暢達(dá)。其中只有《秋水》《至樂》兩篇的注還沒有完成,向秀就死了。向秀的兒子還很小,不能完成父業(yè),這兩篇的注釋便脫落了,可是還留有一個副本。郭象這個人,為人品行不好,卻是才智出眾。他看到向秀所釋新義在當(dāng)時沒有流傳開,便偷來當(dāng)做自己的注。于是自己注釋了《秋水》《至樂》兩篇,又改換了《馬蹄》一篇的注,其余各篇的注,有的只是改正一下文句罷了。后來向秀釋義的副本發(fā)現(xiàn)了,所以現(xiàn)在有向秀、郭象兩本《莊子注》,其中的內(nèi)容是一樣的。

   阮宣子很有名望,太尉王夷甫見到他時間道:“老子、莊子和儒家有什么異同?”阮宣子回答說:“將無同。”太尉很贊賞他的回答,調(diào)他來做下屬。世人稱他為“三語椽”。衛(wèi)玠嘲諷他說:“只說一個字就可以調(diào)用,何必要借助三個字!”宣子說:”如果是天下所仰望的人,也可以不說話就能調(diào)用,又何必要惜助一個字呢!”于是兩人就結(jié)為朋友。

   散騎郎裴邏娶太尉王夷甫的女兒為妻。婚后三天,王家邀請諸女婿聚會,當(dāng)時的名士和王、裴兩家子弟齊集王家。郭子玄也在座,他領(lǐng)頭和裴遐談玄。子玄才識很淵博,剛交鋒幾個回合,還覺得不痛快。郭子玄把玄理鋪陳得很充分;裴遐卻慢條斯理地梳理前面的議論、義理情趣都很精微,滿座的大部贊嘆不已,表示痛快。王夷甫也以為新奇罕見,于是對大家說:“你們不要再辯論了,不然就要被我女婿困住了。”

   衛(wèi)玠避亂渡江之初,去拜見大將軍王敦。由于夜坐清談,大將軍便邀來謝幼輿。衛(wèi)玠見到謝幼輿,非常喜歡他,再也不理會王敦,兩人便一直清談到第二天早晨,王敦整夜也插不上嘴。衛(wèi)玠向來體質(zhì)虛弱,常常被他母親管束住,不讓他多談?wù)摚贿@一夜突然感到疲乏,從此病情加重,終于去世。   過去有種說法,說丞相王導(dǎo)到江南以后,也只是談?wù)撀暉o哀樂、養(yǎng)生和言盡意這三方面的道理而已,可是這已間接關(guān)系到人的一生,是能滲透到每一個方面的。

   中軍將軍殷浩任庾亮屬下的長史時,有一次進(jìn)京,丞相王導(dǎo)為他把大家聚在一起,桓溫、左長史王濛、藍(lán)田侯王述、鎮(zhèn)西將軍謝尚都在座。丞相離座親自去解下掛在帳帶上的拂塵,對殷浩說:“我今天要和您一起談?wù)摗⒈嫖鲂怼!眱扇艘黄鹎逭勍旰螅训饺鼤r分。丞相和殷浩來回辯難,其他賢達(dá)絲毫也沒有牽涉進(jìn)去。彼此盡情辯論以后,丞相便嘆道:“一向談淪玄理,竟然還不知道玄理的本源在什么地方。至于旨趣和比喻不能互相違背,正始年間的清談,正是這樣的呀!”第二天早上,桓溫告訴別人說:“昨夜聽殷、王兩人清談,非常美妙。仁祖也不感到寂寞,我也時時心有所得;回頭看那兩位王屬官,就活像身上插著漂亮羽毛扇的母狗一樣。”

   中軍將軍殷浩看了佛經(jīng),說:“玄理也應(yīng)當(dāng)在這里面。”

   謝安年輕時候,請光祿大夫阮裕講解《白馬論》,阮裕寫了一篇論說文給謝安看。當(dāng)時謝安不能馬上理解阮裕的話,就反復(fù)請教以求全都理解。阮裕于是贊嘆道:“不但能夠解釋明白的人難得,就是尋求透徹了解的入也難得!”

   諸季野對孫安國說:“北方人做學(xué)問,深厚廣博而且融會貫通。”孫安國回答說:“南方人做學(xué)問,清新通達(dá)而且簡明扼要。”支道林聽到后,說;“對圣賢,自然不用說了,從中等才質(zhì)以下的人來說,北方人讀書,像是在敞亮處看月亮;南方人做學(xué)問,像是從窗戶里看太陽。”

   劉真長和殷淵源談玄,劉真長似乎有點理虧,殷淵源便說:“怎么你下想造一架好云梯來仰攻呢?”

   中軍將軍殷浩說:“康伯還沒有學(xué)到我牙縫里的一點聰明。”

   鎮(zhèn)西將軍謝尚年輕時,聽說殷浩擅長清談,特意去拜訪他。殷浩沒有做過多的闡發(fā),只是給謝尚提示好些道理,說了幾百句話;不但談吐舉止有風(fēng)致,加以辭藻豐富多采,很能動人心弦,使入震驚。謝尚全神貫注,傾心向往,不覺汗流滿面。殷浩從容地吩咐手下人:“拿手巾來給謝郎擦擦臉。”   桓溫聚集許多著名人士講解《周易》,每天解釋一卦。簡文帝本想去聽,一聽說是這樣講就回來了,說:“卦的內(nèi)容自然是有難有易,怎么能限定每天講一卦呢!”

   有位從北方過江來的和尚很有才思,他們支道林和尚在瓦官寺相遇,兩人一起研討《小品》。當(dāng)時竺法深和尚、孫興公等人都去聽。這位和尚的談?wù)摚瑢掖味荚O(shè)下疑難問題,支道林的答辯分析透徹,言辭氣概都很爽朗。這位和尚總是被駁倒。孫興公就問竺法深說:“上人應(yīng)該是頂風(fēng)上的人士,剛才為什么一句話也不說?”竺法深笑笑,沒有回答。支道林接口說:“白檀香并不是不香,但逆風(fēng)怎能聞到香呢!”竺法深體會到這話的含義,坦然自若。置之不理。

   孫安國到中軍將軍殷浩處一起清談,兩人來回辯駁,精心竭力,賓主都無懈可擊。侍候的人端上飯菜也顧不得吃,飯菜涼了又熱,熱了又涼,這樣已經(jīng)好幾遍了。雙方奮力甩動著拂塵,以致拂塵的毛全部脫落,飯菜上都落滿了。賓主竟然到傍晚也沒想起吃飯。殷浩便對孫安國說:“你不要做硬嘴馬,我就要穿你鼻子了!”孫安國接口說:“你沒見掙破鼻子的牛嗎,當(dāng)心人家會穿你的腮幫子!”

   《莊子·逍遙游》一篇,歷來是個難點,名流們?nèi)靠梢糟@研、玩味,可是對它的義理的闡述卻不能超出郭象和向秀。有一次,支道林在白馬寺里,和太常馮懷一起談?wù)摚阏劦健跺羞b游》。支道林在郭、向兩家的見解之外,卓越地揭示出新穎的義理,在眾名流之外提出了特異的見解,這都是諸名流探求、玩味中沒能得到的。后來解釋《逍遙游》便采用支道林闡明的義理。

   中軍將軍殷浩曾到丹陽尹劉惔那里去清談,談了很久,殷浩有點理虧,就不住地用些浮辭來應(yīng)對,劉淡也不再答辯。殷浩走了以后,劉惔就說:“鄉(xiāng)巴佬,硬要學(xué)別人發(fā)這樣的議論!”

   中軍將軍殷浩雖然才思精深廣闊,可是獨對才性問題最為精到。他隨便地談到《四本論》,便像湯他鐵城,使人找不到可以進(jìn)攻的機(jī)會。

   支道林和尚寫了《即色論》,寫好了,拿給北中郎將王坦之看。王坦之一句話也沒說。支道林說:“你是默記在心吧?”王坦之說:“既然沒有文殊菩薩在這里、誰能賞識我的用意呢!”

   王逸少出任會稽內(nèi)史,初到任,支道林也在郡里。孫興公對王逸少說:“支道林的見解新穎,對問題有獨到的體會,心里所考慮的實在美妙,你想見見他嗎?”王逸少本來就有超人的氣質(zhì),很輕視支道林,后來孫興公和支道林一起坐車到王逸少那里,王總是著意矜持,不和他交談。不一會兒支道林就告退了。后來有一次正碰上王逸少要外出,車子已經(jīng)在門外等著,支道林對王逸少說:“您還不能走,我想和您稍微談?wù)撘幌隆!庇谑蔷驼務(wù)摰健肚f子·逍遙游》。支道林一談起來,洋洋數(shù)千言,才氣不凡,辭藻新奇,像繁花燦爛,交映生輝。王逸少終于脫下外衣不再出門,并且留戀不止。

   三乘的教義是佛教中很難講解的,支道林登座宣講,詳加辨析,使三乘內(nèi)容顯豁。大家在下座聽講,都說能夠理解。支道林離開講壇后,大家自己互相說解,又只能解通兩乘,進(jìn)入三乘便混亂了。現(xiàn)在的三乘教義,弟子們雖然傳習(xí),仍然不能全部理解。

   司徒掾許詢年輕時,人們拿他和王茍子并列,許詢非常下服氣。當(dāng)時許多名上和支道林法師一起在會稽的西寺講淪,王茍子也在那里。許詢心里很不平,便到西寺去和王茍子辯論玄理,要一決勝負(fù)。許詢極力要挫敗對方,結(jié)果王茍子被徹底駁倒。接著許詢又反過來用王茍子的義理,王茍子用許詢的義理,再度互相反復(fù)陳說,王茍子又被駁倒。許詢就問支法師說:“弟子剛才的談?wù)撛趺礃樱俊敝У懒謴娜莸鼗卮鹫f:“你的談?wù)摵檬呛茫呛沃劣谝ハ嗬枘兀窟@哪里是探求真理的談法啊!”

   支道林和尚去拜訪謝安。當(dāng)時東陽太守謝朗還年幼,病剛好,身體還禁不起勞累,和支道林一起研討、辯論玄理,終于弄到互相困辱的地步。他母親王夫人在隔壁房中聽見這樣,就一再派人叫他進(jìn)去,可是太傅謝安把他留住。王夫人便只好親自出來,說:“我早年寡居,一輩子的寄托,只在這孩子身上。”于是流著淚把兒子抱回去了。謝安告訴同座的人說:“家嫂言辭情意部很激憤,很值得傳誦,可惜沒能讓朝官聽見!”

   支道林和司徒椽許詢等人一同在會稽王的書房里講解佛經(jīng),支道林為主講法師,許詢做都講。支道林每闡明一個義理,滿座的人沒有不滿意的;許詢每提出一個疑難,大家也無不高興得手舞足蹈。大家只是一齊贊揚兩家辭采的精妙,并不去辨別兩家義理表現(xiàn)在什么地方。

   車騎將軍謝玄還在服父喪期間,支道林和尚就去他家和他談玄,太陽快下山了才告辭出來。有人在路上碰見支道林,問道:“林公從哪里來呀?”支道林回答說:“今天和謝孝暢談了一番呢。”

   支道林剛從會稽來到建康時,住在東安寺里。左長史王濛事先想好精微的義理,并且想好富有才情、文采的言辭,去和支道林清談,可是和支道林的談?wù)摬淮笙喾Q。王濛作長篇論述,自以為講的是至理名言,用的是奇麗辭藻。支道林聽后,慢吞吞地對他說:“我和您分別多年,看來你在義理、言辭兩方面全都沒有長進(jìn)。”王濛非常慚愧地告辭走了。

   中軍將軍殷浩讀佛經(jīng)《小品》,很多地方有疑難,加了二百張字條標(biāo)明,這些都是精深奧妙的地方,是當(dāng)時隱晦難明的。殷浩曾經(jīng)想和支道林辯明這些問題,終究不能如愿。現(xiàn)在《小品》還保存下來。

   佛經(jīng)認(rèn)為擺脫煩惱、修練智慧,就可以成佛。簡文帝說:“不知是否就可以達(dá)到最高的境界?然而,道家陶冶鍛煉的功效,還是不可以抹殺的。”   于法開和尚起初和支道林爭名,后來大家的心意逐漸傾向于支道林,他心里非常不服氣,便到剡縣隱居起來。有一次,于怯開派弟子到京都去,吩咐弟子經(jīng)過會稽山陰縣,那時支道林正在那里宣講佛經(jīng)例、品》。于法開提醒他的弟子說:“道林開講《小品》,等你到達(dá)時,就該講某品了”于是給弟子示范,告訴他來回數(shù)十次的攻潔辯難,并且說:”過去這里面的問題不可能比我講的更明白了。”弟子照他的囑咐去拜訪支道林。正好碰上支道林宣講,便小心地陳述于法開的見解,兩人來回辨論了很久,支道林終于辯輸了。于是厲聲說:“您何苦又給人托運呢!”

   中軍將軍殷浩問道:“大自然賦予人類什么樣的天性,本來是無心的,為什么世上恰恰好人少,壞人多?”在座的人沒有誰回答得了。只有丹陽尹劉淡回答說:“這好比把水傾瀉地上,水只是四處流淌、絕沒有恰好流成方形或圓形的。”當(dāng)時大家非常贊賞,認(rèn)為是名言通論。

   康僧淵剛到江南的時候,還沒有人了解他、經(jīng)常在街市商場上徘徊,靠乞討來養(yǎng)活自己。一次,他突然到殷淵源家去,正碰上有很多賓客在座,殷淵源讓他坐下,和他稍為寒暄了幾句,便談及義理。康僧淵的言談意趣,竟然毫無愧色;不管是有深刻領(lǐng)會的,還是粗略提出的義理,都是他一向深入鉆研過的。正是由于這次清談,大家才了解了他。

   殷浩、謝安等人聚會在一起。謝安便問殷浩:“人們用眼睛去看一切物象,一切物象是否就會進(jìn)入眼睛呢?”

   有人間中軍將軍殷浩:“為什么將要得到官爵就夢見棺材,將要得到錢財就夢見糞便?”殷浩回答說:“官爵本來就是腐臭的東西,因此將要得到它時就夢見棺材尸體;錢財本來就是糞土,因此將要得到它時就夢見骯臟的東西。”當(dāng)時的人認(rèn)為這是名言通論。

   中軍將軍殷浩被免職,遷到東陽郡,這才看佛經(jīng)。開始看《維摩詰經(jīng)》,懷疑“般若波羅密”這句話大多了;后來看《小品》,已經(jīng)了解了這句話的意旨,又可惜這樣的話太少了。

   支道林、殷淵源都在相王府中,相王對兩人說道:“你們可以試著辯論一下。可是才性關(guān)系問題恐怕是淵源的堅固堡壘,您可要謹(jǐn)慎啊!”支道林開始論述問題時,便改變方向,遠(yuǎn)遠(yuǎn)辟開才性問題;可是論辯了幾個回合,便不覺進(jìn)入了淵源的玄理之中。相王拍著肩膀笑道:“這本來是他的特長,你怎么可以和他爭勝呢!”

   謝安趁子侄們聚會在一起的時候,問道:“《詩經(jīng)》里面哪一句最好?”謝玄稱贊說:“最好的是‘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;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’”謝安說:“應(yīng)該是“訏謨定命,遠(yuǎn)猷辰告’最好。”他認(rèn)為這一句特別有高雅之土的深遠(yuǎn)意趣。

   張憑察舉為孝廉后,到京都去,他仗著自己有才氣,認(rèn)為必定能廁身名流。想去拜訪丹陽尹劉真長,他的同鄉(xiāng)和一同察舉的入都笑話他。張憑終于去拜訪劉真長,這時劉真長正在洗謬和處理一些事務(wù),就把他安排到下座,只是和他寒暄一下,神態(tài)心意都沒有注意他。張憑想自己開個頭談?wù)劊终蚁碌絺€話題。不久,長史王濛等名流來清談,主客間有不能溝通的地方,張憑便遠(yuǎn)遠(yuǎn)地在未座上給他們分析評判,言辭精煉而內(nèi)容深刻,能夠把彼此心意表述明白,滿座的人都很驚奇。劉真長就請他坐到上座,和他清談了一整天。于是留他住了一夜。第二天,張憑告辭對,劉真長說:“你暫時回去,我將邀你一起去謁見撫軍。”張憑回到船上,同伴問他在哪里過夜,張憑笑笑,沒有回答。不一會兒,劉真長派郡吏來找張爭廉坐的船,同伴們很驚愕。劉真長當(dāng)即和他一起坐車去謁見撫軍。到了大問口,劉真長先進(jìn)去對撫軍說:”下官今天給您找到一個大常博士的最佳人選。”張憑進(jìn)見后,撫軍和他談話,不住贊嘆,連聲說好,并說:“張憑才華橫溢,是義理簍革之所。”于是就任用他做太常博士。

   汰法師說:“六通和三明同一指歸,只是名稱不同罷了。”

   支道林、許詢、謝安諸位品德高尚人士,一起到王濛家聚會。謝安環(huán)顧左右對大家說:“今天可以說是賢士雅會。時光既不可挽留,這樣的聚會當(dāng)然也難常有,我們應(yīng)該一起談?wù)撘髟仯瑏硎惆l(fā)我們的情懷。”許詢便問主人有沒有《莊子》這部書,主人只找到《漁父》一篇。謝安看了題目,便叫大家一個個講解其義理。支道林先講解,說了七百來句后,說解義理精妙優(yōu)美,才情辭藻新奇拔俗,大家全都贊好。于是在座的人各自談完了自己的體會。這時謝安問道:“你們說完了沒有?”都說:“今天的談?wù)摚苌儆斜A簦瑳]有不盡意的了。”謝安然后大致提出,一些疑問,便暢談自己的意見,洋洋萬余言,才思敏銳高妙,特異超俗,這已經(jīng)是難以企及了,加上情意有所比擬、寄托,瀟灑自如,滿座的人無下心悅誠服。支道林對謝安說:“您一向抓緊鉆研,自然很優(yōu)異呀!”

   中軍將軍殷浩、孫安國、王濛、謝尚等擅長清談的名士,全在會稽王官邸聚會。殷浩和孫安國兩人一起辯論《易象妙于見形論》一文,孫安國把它和道家思想結(jié)合起來談?wù)摃r,顯得意氣高昂。滿座的人都覺得孫安國的道理不妥,可是又不能駁倒他。會稽王很有感慨地嘆息道:“如果劉真長來了,自然會有辦法制服他。”隨即派人去接劉真長,這時孫安國料到自己會辯不過。劉真長來后,先叫孫安國談?wù)勛约涸鹊牡览怼O安國大致復(fù)述一下自己的言論,也覺得很不如剛才所講的。劉真長便發(fā)表了二百來句話,論述和質(zhì)疑都很簡明、貼切,孫安國的道理便被駁倒了。滿座的入同時拍手歡笑,贊美不已。

   僧意住在瓦官寺,王茍子到來,和他一起談玄理,便讓他先開個頭。僧意問王茍子:“佛有感情沒有?”王說:“沒有”。僧意又問道:“那么佛像柱子一樣嗎?”王說:“像籌碼,雖然沒有感情,可是使用它的入有感情。”僧意又問:“誰來使用佛呢?”王茍子回答不了就走了。

   太傅司馬道于問車騎將軍謝玄:“惠子所著的書有五車之多,為什么沒有一句話涉及玄言?”謝玄回答說:“這當(dāng)然是因為玄言的精微處難以言傳。”   中軍將軍殷浩被罷官后,遷居?xùn)|陽,大讀佛經(jīng),都能精通其義理,只有讀到事數(shù)處理解不了、便用字條標(biāo)上。后來碰見一個和尚,就把標(biāo)出的問題拿來請教,便都解決了。

   殷仲堪深入地考究了道家的學(xué)說,人們認(rèn)為他沒有哪方面不研究的。殷仲堪卻嘆息說:“如果我能解說《四本論》,言談就不只是現(xiàn)在這樣了!”   荊州刺史殷仲堪問惠遠(yuǎn)和尚:“《周易》用什么做本體?”惠遠(yuǎn)回答說:“《周易》用感應(yīng)做本體。”殷又問:“西邊的銅山崩塌了,東邊的靈鐘就有感應(yīng),這就是《周易》嗎?”惠遠(yuǎn)笑著沒有回答。

   羊孚的弟弟羊輔娶王永言的女兒為妻。當(dāng)王家要接待女婿的時候,羊孚親自送他弟弟到王家。這時王永言的父親王臨之還活著,殷仲堪是王臨之的女婿,也在座。羊孚很擅長名理,便和殷仲堪談?wù)摗肚f子·齊物論》。殷仲堪反駁了羊孚的見解,羊孚說:“您經(jīng)過四個回合后將要見到彼此的見解相同。”殷仲堪笑著說:“只能說盡,為什么一定會相同!”等到四個回合后兩人見解竟然相通了。殷仲堪感慨他說:“這樣,我就沒有什么見解跟你不同了!”并且久久地贊嘆羊孚是后起之秀。

   殷仲堪說:“三天下讀《道德經(jīng)),就會覺得舌根發(fā)硬。”

   提婆剛到京都不久,就被請到東亭侯工地家講解《阿毗曇經(jīng))。剛第一次開講,僧彌坐到中途就說:“我已經(jīng)全都懂了。”隨即在座中分出幾個有見解的和尚,另外到別的房間里自己講解。提婆講完后,王珣法岡和尚道:“弟子還一點也沒有理解,阿彌哪能已經(jīng)理解了呢?他的心得怎么樣?”法岡說:“大體上都領(lǐng)會得對,只是稍為不夠精密翔實就是了。”

   南郡公桓玄和荊州刺史殷仲堪在一起談玄,每每互相辯駁,一年多以后,辯駁少了,只有一兩次。桓玄自己慨嘆才思越來越倒退了,殷仲堪說:“這其實是您便加領(lǐng)悟了。”

   魏文帝曹丕曾經(jīng)命令東阿王曹植在七步之內(nèi)作成一首詩,作不出的話,就要動用死刑。曹植應(yīng)聲便作成一詩:“煮豆持作羹,漉菽以為汁。箕在釜下燃,豆在釜中泣;本自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!”魏文帝聽了深感慚愧。

   魏朝封晉文王司馬昭為晉公,準(zhǔn)備好了加九錫的禮物,司馬昭堅決推辭,不肯受命。朝中文武官員將要前往司馬昭府第恭請接受,這時司空鄭沖趕緊派人到阮籍那里求寫勸進(jìn)文。阮籍當(dāng)時在袁孝尼家,隔宿酒醉未醒,被人扶起來,在木札上打草稿,寫完,無所改動,就抄好交給了來人。當(dāng)時人們稱他為神筆。

   左恩寫《三都賦),剛寫完,當(dāng)時的人交相譏笑非難,左思心里很不舒服。后來他把文章拿給張華看,張華說:“這可以和《兩都》《二京》鼎足而三。可是您的文章還沒有受到世人重視,應(yīng)當(dāng)拿去通過名士推薦。”左思便拿去請教并懇求皇甫謐。皇甫謐看了這篇賦,很贊賞,就給賦寫了一篇敘文。干旱先前非難、懷疑這篇賦的人,又都懷著敬意贊揚它了。

   劉伶寫了一篇(酒德頌》,這是他自己心意情趣的寄托。

   尚書令樂廣擅長清談,可是不擅長寫文章。他想辭去河南尹職務(wù),便請潘岳替他寫奏章。潘岳說:“我可以寫呀,不過必須知道您的意圖。”樂廣便給他說明自己決定讓位的原因,說了二百來句話。潘岳把他的話徑直拿來重新編排一番,便成了一篇名作。當(dāng)時的人都說:“如果樂廣不借重潘岳的文辭,潘岳不甲樂廣的意思,就無法寫成這樣優(yōu)美的文章了。”

   夏侯湛寫成了《周詩》,拿去給潘安仁看,潘安仁說:“這些詩不但寫得溫煦高雅,另外也能見出孝順友愛的情性。”潘安仁也因此寫了《家風(fēng)詩》。   孫子荊為妻子服喪期滿后,作了一首悼亡詩,拿給王武子看。王武子看后說:“真不知是文由情生,還是情由文生!看了你的詩感到悲傷,也增加了我對夫妻精義的珍重。”

   大叔廣很有口才,摯仲治卻擅長寫作,兩人都但任卿的官職。每當(dāng)官府聚會,太叔廣談?wù)摚僦尾荒軐Υ穑恢僦位厝懗晌恼聛矸瘩g,太叔廣也不能對答。

   東晉時、太常殷融和侄兒殷浩都擅長談玄理,但是兩人也有能言善辯和不善于言談之別。揚州刺史殷浩的口頭辯論是最厲害的,殷融辯不過他的時候總說:“你再想想我的道理。”

   庾子嵩寫成了《意賦》。他的侄兒庾亮看見了,問道:“如果有那樣的心意呢。那不是賦體能說盡的;如果沒有那樣的心意呢,又寫賦做什么?”庾子嵩回答說:“正是在有意和無意之間。”

   郭景純有兩句詩:“林無靜樹,川無停流。”阮孚評價說:“川流洶洶,山風(fēng)呼嘯,的確不可言傳。每當(dāng)讀到這兩句,總覺得心身都超塵脫俗了。”   庾闡當(dāng)初寫《揚都賦》,賦中稱贊溫嶠和庾亮說:“溫氏樹立起道義的準(zhǔn)則,庾氏成了人們仰慕的對象。比擬其聲音,那就像銅鐘的音響那樣鏗鏘;比擬其品德,那就像寶玉一樣晶瑩發(fā)亮。”庾亮聽說賦已經(jīng)寫好了,就要求看看,同時希望送給自己。于是庾闡又把其中的“望”字改為“俊”字,把“亮”字改為“潤”字等等。

   孫興公寫了《庾公誄》,袁羊看了以后說:“從文章中能看出這種一張一弛的治國之道。”在當(dāng)時,人們認(rèn)為這是著名的鑒賞評語。

   庾仲初寫完了《揚都賦),把它呈迭給庾亮,庾亮出于同宗的情分,大力抬高這篇賦的聲價,說它可以和《兩都賦》《二京賦》《三都賦》等名篇比美。從此人人爭著傳抄,京都建康的紙張也因此漲價了。太傅謝安說:“不能這樣寫,這是屋上架屋呀,如果寫文章處處都模仿別人,就免不了內(nèi)容貧乏,視野狹窄了。”

   習(xí)鑿齒冶史的才學(xué)很下尋常,桓溫非常看重他,還沒到三十歲,就任用他為荊州治中。鑿齒在給桓溫的答謝信里也說:“如果不是受到閣下的賞識,我只是荊州的一個老從事罷了!”后來桓溫派他到京都去見丞相,回來報告的時候,桓溫問:“你見了相王,覺得他怎么樣?”鑿齒回答說:“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人”由此觸犯了桓溫。被降職出任衡陽郡太守,從此神志就錯亂了。他在病中還堅持寫《漢晉春秋》,品評人物、史實,見解卓越。

   孫興公說:“《三都賦)和《二京賦》是五經(jīng)的翅膀。”

   太傅謝安問主簿陸退:“張憑為什么作悼念母親的誄文,而不作悼念父親的?”陸返回答說:“這自然是因為男子的品德已經(jīng)在他的事跡中表現(xiàn)出來;而婦女的美德,那就非誄文不能顯揚了。”

   王敬仁十三歲寫了《賢人論》一文,他父親王濛送去給劉真長看,劉真長看后答復(fù)說:“看了敬仁所寫的論文,就知道他能夠參悟玄言了。”

   孫興公說:“潘岳的文章好像攤開錦繡一樣文采斑斕,沒有一處不好;陸機(jī)的文章好像披沙揀金,常常能發(fā)現(xiàn)瑰寶。”

   簡文帝稱贊司徒掾許玄度說:“玄度的五言詩。可以說精妙過人。”

   孫興公寫成了《天臺賦》,拿去給范榮期看,并且說:“你試把它扔到地上,定會發(fā)出金石般的聲音。”范榮期說:“恐怕您的金石聲,是不成曲調(diào)的金石聲。”可是每當(dāng)看到優(yōu)美的句子,總是說:“這正該是我們這些人的語言。”

   桓溫看見謝安石所作的給簡文帝謚號的奏議,看完了,扔給座上的賓客說:“這是安石的零碎金子。”

   袁虎年輕時家里很窮,曾經(jīng)受雇替人運送租糧。這時,鎮(zhèn)西將軍謝尚坐船出游,那一夜風(fēng)清月明,忽然聽見江邊商船上有人吟詩,很有情味;所吟誦的五言詩,又是自己過去未曾聽過的,不禁贊嘆不絕。隨即派人去打聽底細(xì),原來是袁虎吟詠自作的《詠史詩》。因此便邀請袁虎過來,對他非常贊賞,彼此十分投合。

   孫興公說:“潘岳的文章淺顯,可是純凈,陸機(jī)的文章深刻,可是蕪雜。”   裴啟寫了《語林》一書。剛拿出來,遠(yuǎn)近的人廣為傳看。當(dāng)時名流和后生年少,沒有誰不傳抄,人人手執(zhí)一卷。其中記載東亭侯王珣作《經(jīng)王公酒滬下賦)一事,很有才情。

   謝萬寫了《八賢論》,并就其內(nèi)容和孫興公來回辯論,稍有勝負(fù)。謝萬后來把文章拿出來給顧君齊看,顧君齊說:“如果我也寫這幾個人,料你一定會標(biāo)不出題目來。”

   桓溫叫袁彥伯作一篇《北征賦》,賦寫好以后,桓溫和在座的賢士一起閱讀,大家都贊嘆寫得好。當(dāng)時王珣也在座,說:“遺憾的是少了一句。如果用“寫”字足韻,就會更好。”袁彥伯立刻即席拿筆增加了一句:“感不絕于余心,溯流風(fēng)而獨寫。”桓溫對王珣說:“從這件事看,當(dāng)今不能不推重袁氏。”

   孫興公談?wù)摰讲茌o佐時說:“他的文才就像一幅白底子的明光錦,裁成了差役穿的褲子,這不是沒有文采,只是太沒個剪裁了。”

   袁彥伯寫成了(名士傳),帶去見謝安,謝安笑著說:“我曾經(jīng)和大家講過江北時期的事,那不過是說著好玩罷了,彥伯竟拿來寫書!”

   東亭侯王珣到任所就任桓溫的屬官,已經(jīng)到了官署里,桓溫叫人偷偷拿走了他的報告。王珣立即在官署里重新寫,沒有一個字和前一報告重復(fù)。

   桓溫率師北伐、當(dāng)時袁虎也隨從出征,因事受到桓溫的責(zé)備,罷了官。正好急需寫一份告捷公文,桓溫便叫袁虎起草。袁虎靠在馬旁,手不停揮,一會兒就寫了七張紙,寫得很好。當(dāng)時東亭侯王地在旁邊,極力贊賞他的才華。袁虎說:“也該讓我從齒舌中得點好處。”

   袁宏起初寫《東征賦》的時候,沒有一句話說到陶侃。陶侃的兒子胡奴就把他騙到一個密室里,拔出刀來指著他,問道:“先父的勸勛業(yè)績這樣大、您寫《東征賦》,為什么忽略了他?”袁宏很窘急,無計可施,便回答說:“我大大地稱道陶公一番,怎么說沒有寫呢?”于是就朗誦道:“精金百煉,在割能斷。功則治人、職思靖亂。長沙之勛,為史所贊。”

   有人問顧長康:“您的《箏賦》和嵇康的《琴賦》相比,哪一篇更好?”顧長康回答說:“不會鑒賞的人認(rèn)為我的后出就遺棄它,鑒賞力強(qiáng)的人也會因為高妙新奇而推許我。”

   殷仲文天賦甚高,可是讀書不甚廣博。傅亮感嘆說:“如果殷仲文讀的書能有袁豹的一半,才華就不次于班固。”

   羊孚寫了一篇《雪贊》,其中說:“資清以比,乘氣以霏。遇象能鮮,即潔成輝。”桓胤便把這兩句寫在扇子上。

   王孝伯在京的時候,一次行散到他弟弟王睹門前,問王睹古詩里頭哪一句最好。王睹工考慮,還沒有回答。孝伯吟“所遇無故物,焉得不速老!”說:“這句是最好的。”

   桓玄有一次登上江陵城城墻的南樓,說道:“我現(xiàn)在想給王孝伯寫一篇誅文。”于是長時間吟詠歌嘯,接著就動筆。只坐一會兒的功夫,誄文便寫成了。

   桓玄剛同時管轄西部一帶,兼任荊、江兩州刺史,任兩個府的長官,還襲封了一個侯國。這年初次下雪,五處官府都來祝賀,五封賀信一起送到。桓玄在官廳上,賀信一到,就在信后起草復(fù)信,每封信都下筆成章,文采斑斕,而且不相混同。

   桓玄東下京都,當(dāng)時羊孚任充州別駕,從京都來登門拜訪,他給桓玄的求見信上說:“自從不久前因為戰(zhàn)亂分別,我也意志消沉,心情郁結(jié),明公給漫漫長夜迭來晨光,用一源澄清百流。”桓玄見到信,趕緊把他請上前來,對他說:“子道,子道,你怎么來得這么晚啊!”立即任他做記室參軍。當(dāng)時孟昶在劉牢之手下任主簿,來登門向羊孚告辭,見面就說:“羊侯,羊侯,我一家百口就托付你了。”

  鄭玄在馬融門下,三年不得相見,高足弟子傳授而已。嘗算渾天不合,諸弟子莫能解。或言玄能者,融召令算,一轉(zhuǎn)便決,眾咸駭服。及玄業(yè)成辭歸,既而融有“禮樂皆東”之嘆。恐玄擅名而心忌焉。玄亦疑有追,乃坐橋下,在水上據(jù)屐。融果轉(zhuǎn)式逐之,告左右曰:“玄在土下水上而據(jù)木,此必死矣。”遂罷追,玄竟以得免。

  鄭玄欲注春秋傳,尚未成時,行與服子慎遇宿客舍,先未相識,服在外車上與人說己注傳意。玄聽之良久,多與己同。玄就車與語曰:“吾久欲注,尚未了。聽君向言,多與吾同。今當(dāng)盡以所注與君。”遂為服氏注。

  鄭玄家奴婢皆讀書。嘗使一婢,不稱旨,將撻之。方自陳說,玄怒,使人曳箸泥中。須臾,復(fù)有一婢來,問曰:“胡為乎泥中?”答曰:“薄言往愬,逢彼之怒。”

  服虔既善春秋,將為注,欲參考同異;聞崔烈集門生講傳,遂匿姓名,為烈門人賃作食。每當(dāng)至講時,輒竊聽?wèi)舯陂g。既知不能踰己,稍共諸生敘其短長。烈聞,不測何人,然素聞虔名,意疑之。明蚤往,及未寤,便呼:“子慎!子慎!”虔不覺驚應(yīng),遂相與友善。

  鐘會撰四本論,始畢,甚欲使嵇公一見。置懷中,既定,畏其難,懷不敢出,于戶外遙擲,便回急走。

  何晏為吏部尚書,有位望,時談客盈坐,王弼未弱冠往見之。晏聞弼名,因條向者勝理語弼曰:“此理仆以為極,可得復(fù)難不?”弼便作難,一坐人便以為屈,于是弼自為客主數(shù)番,皆一坐所不及。

  何平叔注老子,始成,詣王輔嗣。見王注精奇,迺神伏曰:“若斯人,可與論天人之際矣!”因以所注為道德二論。

  王輔嗣弱冠詣裴徽,徽問曰:“夫無者,誠萬物之所資,圣人莫肯致言,而老子申之無已,何邪?”弼曰:“圣人體無,無又不可以訓(xùn),故言必及有;老、莊未免于有,恒訓(xùn)其所不足。”

  傅嘏善言虛勝,荀粲談尚玄遠(yuǎn)。每至共語,有爭而不相喻。裴冀州釋二家之義,通彼我之懷,常使兩情皆得,彼此俱暢。

  何晏注老子未畢,見王弼自說注老子旨。何意多所短,不復(fù)得作聲,但應(yīng)諾諾。遂不復(fù)注,因作道德論。

  中朝時,有懷道之流,有詣王夷甫咨疑者。值王昨已語多,小極,不復(fù)相酬答,乃謂客曰:“身今少惡,裴逸民亦近在此,君可往問。”

  裴成公作崇有論,時人攻難之,莫能折。唯王夷甫來,如小屈。時人即以王理難裴,理還復(fù)申。

  諸葛宏年少不肯學(xué)問。始與王夷甫談,便已超詣。王嘆曰:“卿天才卓出,若復(fù)小加研尋,一無所愧。”宏后看莊、老,更與王語,便足相抗衡。

  衛(wèi)玠總角時問樂令“夢”,樂云“是想”。衛(wèi)曰:“形神所不接而夢,豈是想邪?”樂云:“因也。未嘗夢乘車入鼠穴,搗齏啖鐵杵,皆無想無因故也。”衛(wèi)思“因”,經(jīng)日不得,遂成病。樂聞,故命駕為剖析之。衛(wèi)既小差。樂嘆曰:“此兒胸中當(dāng)必?zé)o膏肓之疾!”

  庾子嵩讀莊子,開卷一尺許便放去,曰:“了不異人意。”

  客問樂令“旨不至”者,樂亦不復(fù)剖析文句,直以麈尾柄確幾曰:“至不?”客曰:“至!”樂因又舉麈尾曰:“若至者,那得去?”于是客乃悟服。樂辭約而旨達(dá),皆此類。

  初,注莊子者數(shù)十家,莫能究其旨要。向秀于舊注外為解義,妙析奇致,大暢玄風(fēng)。唯秋水、至樂二篇未竟而秀卒。秀子幼,義遂零落,然猶有別本。郭象者,為人薄行,有俊才。見秀義不傳于世,遂竊以為己注。乃自注秋水、至樂二篇,又易馬蹄一篇,其余眾篇,或定點文句而已。后秀義別本出,故今有向、郭二莊,其義一也。

  阮宣子有令聞,太尉王夷甫見而問曰:“老、莊與圣教同異?”對曰:“將無同?”太尉善其言,辟之為掾。世謂“三語掾”。衛(wèi)玠嘲之曰:“一言可辟,何假于三?”宣子曰:“茍是天下人望,亦可無言而辟,復(fù)何假一?”遂相與為友。

  裴散騎娶王太尉女。婚后三日,諸婿大會,當(dāng)時名士,王、裴子弟悉集。郭子玄在坐,挑與裴談。子玄才甚豐贍,始數(shù)交未快。郭陳張甚盛,裴徐理前語,理致甚微,四坐咨嗟稱快。王亦以為奇,謂諸人曰:“君輩勿為爾,將受困寡人女婿!”

  衛(wèi)玠始度江,見王大將軍。因夜坐,大將軍命謝幼輿。玠見謝,甚說之,都不復(fù)顧王,遂達(dá)旦微言。王永夕不得豫。玠體素羸,恒為母所禁。爾夕忽極,于此病篤,遂不起。

  舊云:王丞相過江左,止道聲無哀樂、養(yǎng)生、言盡意,三理而已。然宛轉(zhuǎn)關(guān)生,無所不入。

  殷中軍為庾公長史,下都,王丞相為之集,桓公、王長史、王藍(lán)田、謝鎮(zhèn)西并在。丞相自起解帳帶麈尾,語殷曰:“身今日當(dāng)與君共談析理。”既共清言,遂達(dá)三更。丞相與殷共相往反,其余諸賢,略無所關(guān)。既彼我相盡,丞相乃嘆曰:“向來語,乃竟未知理源所歸,至于辭喻不相負(fù)。正始之音,正當(dāng)爾耳!”明旦,桓宣武語人曰:“昨夜聽殷、王清言甚佳,仁祖亦不寂寞,我亦時復(fù)造心,顧看兩王掾,輒翣如生母狗馨。”

  殷中軍見佛經(jīng)云:“理亦應(yīng)阿堵上。”

  謝安年少時,請阮光祿道白馬論。為論以示謝,于時謝不即解阮語,重相咨盡。阮乃嘆曰:“非但能言人不可得,正索解人亦不可得!”

  褚季野語孫安國云:“北人學(xué)問,淵綜廣博。”孫答曰:“南人學(xué)問,清通簡要。”支道林聞之曰:“圣賢固所忘言。自中人以還,北人看書,如顯處視月;南人學(xué)問,如牖中窺日。”

  劉真長與殷淵源談,劉理如小屈,殷曰:“惡,卿不欲作將善云梯仰攻。”

  殷中軍云:“康伯未得我牙后慧。”

  謝鎮(zhèn)西少時,聞殷浩能清言,故往造之。殷未過有所通,為謝標(biāo)榜諸義,作數(shù)百語。既有佳致,兼辭條豐蔚,甚足以動心駭聽。謝注神傾意,不覺流汗交面。殷徐語左右:“取手巾與謝郎拭面。”

  宣武集諸名勝講易,日說一卦。簡文欲聽,聞此便還。曰:“義自當(dāng)有難易,其以一卦為限邪?”

  有北來道人好才理,與林公相遇于瓦官寺,講小品。于時竺法深、孫興公悉共聽。此道人語,屢設(shè)疑難,林公辯答清析,辭氣俱爽。此道人每輒摧屈。孫問深公:“上人當(dāng)是逆風(fēng)家,向來何以都不言?”深公笑而不答。林公曰:“白旃檀非不馥,焉能逆風(fēng)?”深公得此義,夷然不屑。

  孫安國往殷中軍許共論,往反精苦,客主無閑。左右進(jìn)食,冷而復(fù)暖者數(shù)四。彼我奮擲麈尾,悉脫落,滿餐飯中。賓主遂至莫忘食。殷乃語孫曰:“卿莫作強(qiáng)口馬,我當(dāng)穿卿鼻。”孫曰:“卿不見決鼻牛,人當(dāng)穿卿頰。”

  莊子逍遙篇,舊是難處,諸名賢所可鉆味,也而不能拔理于郭、向之外。支道林在白馬寺中,將馮太常共語,因及逍遙。支卓然標(biāo)新理于二家之表,立異義于眾賢之外,皆是諸名賢尋味之所不得。后遂用支理。

  殷中軍嘗至劉尹所清言。良久,殷理小屈,游辭不已,劉亦不復(fù)答。殷去后,乃云:“田舍兒,強(qiáng)學(xué)人作爾馨語。”

  殷中軍雖思慮通長,然于才性偏精。忽言及四本,便苦湯池鐵城,無可攻之勢。

  支道林造即色論,論成,示王中郎。中郎都無言。支曰:“默而識之乎?”王曰:“既無文殊,誰能見賞?”

  王逸少作會稽,初至,支道林在焉。孫興公謂王曰:“支道林拔新領(lǐng)異,胸懷所及,乃自佳,卿欲見不?”王本自有一往雋氣,殊自輕之。后孫與支共載往王許,王都領(lǐng)域,不與交言。須臾支退,后正值王當(dāng)行,車已在門。支語王曰:“君未可去,貧道與君小語。”因論莊子逍遙游。支作數(shù)千言,才藻新奇,花爛映發(fā)。王遂披襟解帶,留連不能已。

  三乘佛家滯義,支道林分判,使三乘炳然。諸人在下坐聽,皆云可通。支下坐,自共說,正當(dāng)?shù)脙桑肴銇y。今義弟子雖傳,猶不盡得。

  許掾年少時,人以比王茍子,許大不平。時諸人士及于法師并在會稽西寺講,王亦在焉。許意甚忿,便往西寺與王論理,共決優(yōu)劣。苦相折挫,王遂大屈。許復(fù)執(zhí)王理,王執(zhí)許理,更相覆疏;王復(fù)屈。許謂支法師曰:“弟子向語何似?”支從容曰:“君語佳則佳矣,何至相苦邪?豈是求理中之談哉!”

  林道人詣謝公,東陽時始總角,新病起,體未堪勞。與林公講論,遂至相苦。母王夫人在壁后聽之,再遣信令還,而太傅留之。王夫人因自出云:“新婦少遭家難,一生所寄,唯在此兒。”因流涕抱兒以歸。謝公語同坐曰:“家嫂辭情慷慨,致可傳述,恨不使朝士見。”

  支道林、許掾諸人共在會稽王齋頭。支為法師,許為都講。支通一義,四坐莫不厭心。許送一難,眾人莫不抃舞。但共嗟詠二家之美,不辯其理之所在。

  謝車騎在安西艱中,林道人往就語,將夕乃退。有人道上見者,問云:“公何處來?”答云:“今日與謝孝劇談一出來。”

  支道林初從東出,住東安寺中。王長史宿構(gòu)精理,并撰其才藻,往與支語,不大當(dāng)對。王敘致作數(shù)百語,自謂是名理奇藻。支徐徐謂曰:“身與君別多年,君義言了不長進(jìn)。”王大慚而退。

  殷中軍讀小品,下二百簽,皆是精微,世之幽滯。嘗欲與支道林辯之,竟不得。今小品猶存。

  佛經(jīng)以為袪練神明,則圣人可致。簡文云:“不知便可登峰造極不?然陶練之功,尚不可誣。”

  于法開始與支公爭名,后精漸歸支,意甚不忿,遂遁跡剡下。遣弟子出都,語使過會稽。于時支公正講小品。開戒弟子:“道林講,比汝至,當(dāng)在某品中。”因示語攻難數(shù)十番,云:“舊此中不可復(fù)通。”弟子如言詣支公。正值講,因謹(jǐn)述開意。往反多時,林公遂屈。厲聲曰:“君何足復(fù)受人寄載!”

  殷中軍問:“自然無心于稟受。何以正善人少,惡人多?”諸人莫有言者。劉尹答曰:“譬如寫水著地,正自縱橫流漫,略無正方圓者。”一時絕嘆,以為名通。

  康僧淵初過江,未有知者,恒周旋市肆,乞索以自營。忽往殷淵源許,值盛有賓客,殷使坐,粗與寒溫,遂及義理。語言辭旨,曾無愧色。領(lǐng)略粗舉,一往參詣。由是知之。

  殷、謝諸人共集。謝因問殷:“眼往屬萬形,萬形來入眼不?”

  人有問殷中軍:“何以將得位而夢棺器,將得財而夢矢穢?”殷曰:“官本是臭腐,所以將得而夢棺尸;財本是糞土,所以將得而夢穢污。”時人以為名通。

  殷中軍被廢東陽,始看佛經(jīng)。初視維摩詰,疑般若波羅密太多,后見小品,恨此語少。

  支道林、殷淵源俱在相王許。相王謂二人:“可試一交言。而才性殆是淵源崤、函之固,君其慎焉!”支初作,改轍遠(yuǎn)之,數(shù)四交,不覺入其玄中。相王撫肩笑曰:“此自是其勝場,安可爭鋒!”

  謝公因子弟集聚,問毛詩何句最佳?遏稱曰:“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;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”公曰:“訏謨定命,遠(yuǎn)猷辰告。”謂此句偏有雅人深致。

  張憑舉孝廉出都,負(fù)其才氣,謂必參時彥。欲詣劉尹,鄉(xiāng)里及同舉者共笑之。張遂詣劉。劉洗濯料事,處之下坐,唯通寒暑,神意不接。張欲自發(fā)無端。頃之,長史諸賢來清言。客主有不通處,張乃遙于末坐判之,言約旨遠(yuǎn),足暢彼我之懷,一坐皆驚。真長延之上坐,清言彌日,因留宿至?xí)浴埻耍瑒⒃唬骸扒淝胰ィ?dāng)取卿共詣?chuàng)彳姟!睆堖€船,同侶問何處宿?張笑而不答。須臾,真長遣傳教覓張孝廉船,同侶惋愕。即同載詣?chuàng)彳姟V灵T,劉前進(jìn)謂撫軍曰:“下官今日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選!”既前,撫軍與之話言,咨嗟稱善曰:“張憑勃窣為理窟。”即用為太常博士。

  汰法師云:“‘六通’、‘三明’同歸,正異名耳。”

  支道林、許、謝盛德,共集王家。謝顧謂諸人:“今日可謂彥會,時既不可留,此集固亦難常。當(dāng)共言詠,以寫其懷。”許便問主人有莊子不?正得漁父一篇。謝看題,便各使四坐通。支道林先通,作七百許語,敘致精麗,才藻奇拔,眾咸稱善。于是四坐各言懷畢。謝問曰:“卿等盡不?”皆曰:“今日之言,少不自竭。”謝后粗難,因自敘其意,作萬余語,才峰秀逸。既自難干,加意氣擬托,蕭然自得,四坐莫不厭心。支謂謝曰:“君一往奔詣,故復(fù)自佳耳。”

  殷中軍、孫安國、王、謝能言諸賢,悉在會稽王許。殷與孫共論易象妙于見形。孫語道合,意氣干云。一坐咸不安孫理,而辭不能屈。會稽王慨然嘆曰:“使真長來,故應(yīng)有以制彼。”既迎真長,孫意己不如。真長既至,先令孫自敘本理。孫粗說己語,亦覺殊不及向。劉便作二百許語,辭難簡切,孫理遂屈。一坐同時拊掌而笑,稱美良久。

  僧意在瓦官寺中,王茍子來,與共語,便使其唱理。意謂王曰:“圣人有情不?”王曰:“無。”重問曰:“圣人如柱邪?”王曰:“如籌算,雖無情,運之者有情。”僧意云:“誰運圣人邪?”茍子不得答而去。

  司馬太傅問謝車騎:“惠子其書五車,何以無一言入玄?”謝曰:“故當(dāng)是其妙處不傳。”

  殷中軍被廢,徙東陽,大讀佛經(jīng),皆精解。唯至“事數(shù)”處不解。遇見一道人,問所簽,便釋然。

  殷仲堪精核玄論,人謂莫不研究。殷乃嘆曰:“使我解四本,談不翅爾。”

  殷荊州曾問遠(yuǎn)公:“易以何為體?”答曰:“易以感為體。”殷曰:“銅山西崩,靈鐘東應(yīng),便是易耶?”遠(yuǎn)公笑而不答。

  羊孚弟娶王永言女。及王家見婿,孚送弟俱往。時永言父東陽尚在,殷仲堪是東陽女婿,亦在坐。孚雅善理義,乃與仲堪道齊物。殷難之,羊云:“君四番后,當(dāng)?shù)靡娡!币笮υ唬骸澳丝傻帽M,何必相同?”乃至四番后一通。殷咨嗟曰:“仆便無以相異。”嘆為新拔者久之。

  殷仲堪云:“三日不讀道德經(jīng),便覺舌本閑強(qiáng)。”

  提婆初至,為東亭第講阿毗曇。始發(fā)講,坐裁半,僧彌便云:“都已曉。”即于坐分?jǐn)?shù)四有意道人更就余屋自講。提婆講竟,東亭問法岡道人曰:“弟子都未解,阿彌那得已解?所得云何?”曰:“大略全是,故當(dāng)小未精核耳。”

  桓南郡與殷荊州共談,每相攻難。年余后,但一兩番。桓自嘆才思轉(zhuǎn)退。殷云:“此乃是君轉(zhuǎn)解。”

  文帝嘗令東阿王七步中作詩,不成者行大法。應(yīng)聲便為詩曰:“煮豆持作羹,漉菽以為汁。萁在釜下然,豆在釜中泣。本自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”帝深有慚色。

  魏朝封晉文王為公,備禮九錫,文王固讓不受。公卿將校當(dāng)詣府敦喻。司空鄭沖馳遣信就阮籍求文。籍時在袁孝尼家,宿醉扶起,書札為之,無所點定,乃寫付使。時人以為神筆。

  左太沖作三都賦初成,時人互有譏訾,思意不愜。后示張公。張曰:“此二京可三,然君文未重于世,宜以經(jīng)高名之士。”思乃詢求于皇甫謐。謐見之嗟嘆,遂為作敘。于是先相非貳者,莫不斂衽贊述焉。

  劉伶著酒德頌,意氣所寄。

  樂令善于清言,而不長于手筆。將讓河南尹,請潘岳為表。潘云:“可作耳。要當(dāng)?shù)镁狻!睒窞槭黾核詾樽專瑯?biāo)位二百許語。潘直取錯綜,便成名筆。時人咸云:“若樂不假潘之文,潘不取樂之旨,則無以成斯矣。”

  夏侯湛作周詩成,示潘安仁。安仁曰:“此非徒溫雅,乃別見孝悌之性。”潘因此遂作家風(fēng)詩。

  孫子荊除婦服,作詩以示王武子。王曰:“未知文生于情,情生于文。覽之凄然,增伉儷之重。”

  太叔廣甚辯給,而摯仲治長于翰墨,俱為列卿。每至公坐,廣談,仲治不能對。退著筆難廣,廣又不能答。

  江左殷太常父子,并能言理,亦有辯訥之異。揚州口談至劇,太常輒云:“汝更思吾論。”

  庾子嵩作意賦成,從子文康見,問曰:“若有意邪?非賦之所盡;若無意邪?復(fù)何所賦?”答曰:“正在有意無意之間。”

  郭景純詩云:“林無靜樹,川無停流。”阮孚云:“泓崢蕭瑟,實不可言。每讀此文,輒覺神超形越。”

  庾闡始作揚都賦,道溫、庾云:“溫挺義之標(biāo),庾作民之望。方響則金聲,比德則玉亮。”庾公聞賦成,求看,兼贈貺之。闡更改“望”為“俊”,以“亮”為“潤”云。

  孫興公作庾公誄。袁羊曰:“見此張緩。”于時以為名賞。

  庾仲初作揚都賦成,以呈庾亮。亮以親族之懷,大為其名價云:“可三二京,四三都。”于此人人競寫,都下紙為之貴。謝太傅云:“不得爾。此是屋下架屋耳,事事擬學(xué),而不免儉狹。”

  習(xí)鑿齒史才不常,宣武甚器之,未三十,便用為荊州治中。鑿齒謝箋亦云:“不遇明公,荊州老從事耳!”后至都見簡文,返命,宣武問“見相王何如?”答云:“一生不曾見此人!”從此忤旨,出為衡陽郡,性理遂錯。于病中猶作漢晉春秋,品評卓逸。

  孫興公云:“三都、二京,五經(jīng)鼓吹。”

  謝太傅問主簿陸退“張憑何以作母誄,而不作父誄?”退答曰:“故當(dāng)是丈夫之德,表于事行;婦人之美,非誄不顯。”

  王敬仁年十三,作賢人論。長史送示真長,真長答云:“見敬仁所作論,便足參微言。”

  孫興公云:“潘文爛若披錦,無處不善;陸文若排沙簡金,往往見寶。”

  簡文稱許掾云:“玄度五言詩,可謂妙絕時人。”

  孫興公作天臺賦成,以示范榮期,云:“卿試擲地,要作金石聲。”范曰:“恐子之金石,非宮商中聲!”然每至佳句,輒云:“應(yīng)是我輩語。”

  桓公見謝安石作簡文謚議,看竟,擲與坐上諸客曰:“此是安石碎金。”

  袁虎少貧,嘗為人傭載運租。謝鎮(zhèn)西經(jīng)船行,其夜清風(fēng)朗月,聞江渚閑估客船上有詠詩聲,甚有情致。所誦五言,又其所未嘗聞,嘆美不能已。即遣委曲訊問,乃是袁自詠其所作詠史詩。因此相要,大相賞得。

  孫興公云:“潘文淺而凈,陸文深而蕪。”

  裴郎作語林,始出,大為遠(yuǎn)近所傳。時流年少,無不傳寫,各有一通。載王東亭作經(jīng)王公酒壚下賦,甚有才情。

  謝萬作八賢論,與孫興公往反,小有利鈍。謝后出以示顧君齊,顧曰:“我亦作,知卿當(dāng)無所名。”

  桓宣武命袁彥伯作北征賦,既成,公與時賢共看,咸嗟嘆之。時王珣在坐云:“恨少一句,得‘寫’字足韻,當(dāng)佳。”袁即于坐攬筆益云:“感不絕于余心,泝流風(fēng)而獨寫。”公謂王曰:“當(dāng)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。”

  孫興公道:“曹輔佐才如白地明光錦,裁為負(fù)版褲,非無文采,酷無裁制。”

  袁伯彥作名士傳成,見謝公。公笑曰:“我嘗與諸人道江北事,特作狡獪耳!彥伯遂以箸書。”

  王東亭到桓公吏,既伏閣下,桓令人竊取其白事。東亭即于閣下更作,無復(fù)向一字。

  桓宣武北征,袁虎時從,被責(zé)免官。會須露布文,喚袁倚馬前令作。手不輟筆,俄得七紙,殊可觀。東亭在側(cè),極嘆其才。袁虎云:“當(dāng)令齒舌閑得利。”

  袁宏始作東征賦,都不道陶公。胡奴誘之狹室中,臨以白刃,曰:“先公勛業(yè)如是!君作東征賦,云何相忽略?”宏窘蹙無計,便答:“我大道公,何以云無?”因誦曰:“精金百煉,在割能斷。功則治人,職思靖亂。長沙之勛,為史所贊。”

  或問顧長康:“君箏賦何如嵇康琴賦?”顧曰:“不賞者,作后出相遺。深識者,亦以高奇見貴。”

  殷仲文天才宏瞻,而讀書不甚廣,博亮嘆曰:“若使殷仲文讀書半袁豹,才不減班固。”

  羊孚作雪贊云:“資清以化,乘氣以霏。遇象能鮮,即潔成輝。”桓胤遂以書扇。

  王孝伯在京行散,至其弟王睹戶前,問:“古詩中何句為最?”睹思未答。孝伯詠“‘所遇無故物,焉得不速老?’此句為佳。”

  桓玄嘗登江陵城南樓云:“我今欲為王孝伯作誄。”因吟嘯良久,隨而下筆。一坐之閑,誄以之成。

  桓玄初并西夏,領(lǐng)荊、江二州,二府一國。于時始雪,五處俱賀,五版并入。玄在聽事上,版至即答。版后皆粲然成章,不相揉雜。

  桓玄下都,羊孚時為兗州別駕,從京來詣門,箋云:“自頃世故睽離,心事淪蕰。明公啟晨光于積晦,澄百流以一源。”桓見箋,馳喚前,云:“子道,子道,來何遲?”即用為記室參軍。孟昶為劉牢之主簿,詣門謝,見云:“羊侯,羊侯,百口賴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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