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年春遣懷八首(檢得舊書三四紙)譯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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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六年春遣懷八首其二】
檢得舊書三四紙, 高低闊狹粗成行。
自言并食尋常事, 惟念山深驛路長。
前兩句說,一天在清理舊物時,尋檢出了韋叢生前寄給自己的幾頁信紙。信上的字寫得高高低低,參差不齊,行距也時闊時狹,不大勻稱,只能勉強成行罷了。但這字跡行款,對于詩人來說,卻是熟悉而親切的。睹物思人,會自然喚起對往昔共同生活的深情追憶,浮現出亡妻樸質淳厚的面影。詩人如實描寫,不稍修飾,倒正見出親切之情,感愴之意。
三、四兩句敘說“舊書”的內容。信中說,由于生活困難,常常不免要過“并食”而炊的日子(兩天只吃一天的糧食),不過,這種清苦的生活自己已經過慣了,倒也視同尋常,不覺得有什么。自己心里深深系念的倒是你這個出外遠行的人,耽心你在深山驛路上奔波勞頓,飲食不調,不要累壞了身體。信的內容自然不止這些,但詩人轉述的這幾句話無疑是最使他感愴欷?#91;,難以為懷的。那舊書上自言“并食”而炊,又怕丈夫為她的清苦生活而耽心、不安,所以輕描淡寫地說這不過是“尋常事”。話雖說得很平淡、隨便,卻既展現出她那種“野蔬充膳甘長藿”的賢淑品性,又傳出她的細心體貼。自己“并食”仿佛不值一提,而遠行于深山驛路的丈夫才是真正讓人憂念的。真正深摯的愛,往往是這樣樸質而無私的。詩人寫這組詩的時候,正是他因得罪宦官被貶為江陵士曹參軍,亟須得到精神支持之際,偶檢舊書,重溫亡妻在往昔艱難生活中所給予他的關懷體貼,想到當前孤孑無援的處境,能不感慨系之,黯然神傷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