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記_七十列傳蒙恬列傳解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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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閱典籍:《史記》——「史記·七十列傳蒙恬列傳」原文
在這篇傳記中,主要記述了蒙恬和他弟弟蒙毅的事跡。在秦始皇統一中國的大業中,他們的祖父蒙驁、父親蒙武,都是秦國著名的將領,為秦國攻城略地,出生入死,奪得了幾十座城池,為始皇統一中國,立下了汗馬功勞。蒙恬做了將軍,大敗齊軍,屢立戰功。始皇兼并天下后,他又率領三十萬人的龐大隊伍,北逐戎狄,收復黃河以南土地,修筑長城一萬余里,風風雨雨、烈日寒霜,駐守上郡十余年,威震匈奴,受到始皇的推崇和信任。蒙恬在外擔當軍事重任;蒙毅在內為始皇出謀劃策,被譽為忠信大臣。
佞宦趙高犯罪當誅,是由蒙毅依法經辦的。始皇念及趙高平常辦事勤勉盡力,又赦免了他。從此結下怨仇。始皇巡游會稽,中途駕崩,封鎖消息。李斯、趙高、胡亥暗中策劃,迫使公子扶蘇自殺,擁立胡亥為二世皇帝。趙高曾私下侍奉胡亥,深得胡亥寵幸。趙高趁機捏造罪名,日夜毀謗蒙氏,終于把蒙氏兄弟處死。
全文均以概括簡練的筆法,客觀地記述了蒙氏兄弟的一生事跡。使蒙氏的忠與趙高的讒佞奸詐相互對比,相互映襯,使兩者形象,忠之所以忠,奸之所以奸,就更加突出、鮮明了,從而表達了作者的愛憎。
蒙恬自殺前說:“恬罪固當死矣。起臨洮屬之遼東,城塹萬余里,此其中能無絕地脈哉?此乃恬之罪也!”把自己的罪歸咎于挖絕地脈、受到上天應有的懲罰。后來有些史家指責太史公記載“失辭”,是“演說報應”,宣揚迷信。其實贊語末“何乃罪地脈哉”一句,是可以說明太史公并不迷信。這是把蒙恬不愿直接指陳殺害自己的罪魁禍首、有意轉換說法,做出一種無可奈何的解釋,表現蒙恬當時復雜的內心世界。這是一種含蓄、委婉、不露聲色的表現手法。這種文學的表現手法,《史記》其它篇章中不乏佐證。作者有意為之,是借以揭露統治者殘害功臣的罪行,而不是有意地宣揚迷信。
本傳篇末批判了蒙恬在人心未定,痍傷未瘳的情況下,修筑長城、馳道“阿道興功”,而不顧百姓疾苦,表現了作者的政治態度和關心人民疾苦的思想。
蒙恬者,其先齊人也。恬大父蒙驁,自齊事秦昭王,官至上卿。秦莊襄王元年,蒙驁為秦將,伐韓,取成皋、滎陽,作置三川郡。二年,蒙驁攻趙,取三十七城。始皇三年,蒙驁攻韓,取十三城。五年,蒙驁攻魏,取二十城,作置東郡。始皇七年,蒙驁卒。驁子曰武,武子曰恬。恬嘗書獄典文學。始皇二十三年,蒙武為秦裨將軍,與王翦攻楚,大破之,殺項燕。二十四年,蒙武攻楚,虜楚王。蒙恬弟毅。
始皇二十六年,蒙恬因家世得為秦將,攻齊,大破之,拜為內史。秦已并天下,乃使蒙恬將三十萬眾北逐戎狄,收河南。筑長城,因地形,用制險塞,起臨洮,至遼東,延袤萬馀里。於是渡河,據陽山,逶蛇而北。暴師於外十馀年,居上郡。是時蒙恬威振匈奴。始皇甚尊寵蒙氏,信任賢之。而親近蒙毅,位至上卿,出則參乘,入則御前。恬任外事而毅常為內謀,名為忠信,故雖諸將相莫敢與之爭焉。
趙高者,諸趙疏遠屬也。趙高昆弟數人,皆生隱宮,其母被刑僇,世世卑賤。秦王聞高彊力,通於獄法,舉以為中車府令。高既私事公子胡亥,喻之決獄。高有大罪,秦王令蒙毅法治之。毅不敢阿法,當高罪死,除其宦籍。帝以高之敦於事也,赦之,復其官爵。
始皇欲游天下,道九原,直抵甘泉,乃使蒙恬通道,自九原抵甘泉,巉山堙谷,千八百里。道未就。
始皇三十七年冬,行出游會稽,并海上,北走瑯邪。道病,使蒙毅還禱山川,未反。
始皇至沙丘崩,祕之,群臣莫知。是時丞相李斯、公子胡亥、中車府令趙高常從。高雅得幸於胡亥,欲立之,又怨蒙毅法治之而不為己也。因有賊心,乃與丞相李斯、公子胡亥陰謀,立胡亥為太子。太子已立,遣使者以罪賜公子扶蘇、蒙恬死。扶蘇已死,蒙恬疑而復請之。使者以蒙恬屬吏,更置。胡亥以李斯舍人為護軍。使者還報,胡亥已聞扶蘇死,即欲釋蒙恬。趙高恐蒙氏復貴而用事,怨之。
毅還至,趙高因為胡亥忠計,欲以滅蒙氏,乃言曰:“臣聞先帝欲舉賢立太子久矣,而毅諫曰‘不可’。若知賢而俞弗立,則是不忠而惑主也。以臣愚意,不若誅之。,”胡亥聽而系蒙毅於代。前已囚蒙恬於陽周。喪至咸陽,已葬,太子立為二世皇帝,而趙高親近,日夜毀惡蒙氏,求其罪過,舉劾之。
子嬰進諫曰:“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顏聚,燕王喜陰用荊軻之謀而倍秦之約,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之議。此三君者,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而殃及其身。今蒙氏,秦之大臣謀士也,而主欲一旦棄去之,臣竊以為不可。臣聞輕慮者不可以治國,獨智者不可以存君。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,是內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離也,臣竊以為不可。”
胡亥不聽。而遣御史曲宮乘傳之代,令蒙毅曰:“先主欲立太子而卿難之。今丞相以卿為不忠,罪及其宗。朕不忍,乃賜卿死,亦甚幸矣。卿其圖之!”毅對曰:“以臣不能得先主之意,則臣少宦,順幸沒世。可謂知意矣。以臣不知太子之能,則太子獨從,周旋天下,去諸公子絕遠,臣無所疑矣。夫先主之舉用太子,數年之積也,臣乃何言之敢諫,何慮之敢謀!非敢飾辭以避死也,為羞累先主之名,原大夫為慮焉,使臣得死情實。且夫順成全者,道之所貴也;刑殺者,道之所卒也。昔者秦穆公殺三良而死,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,故立號曰‘繆’。昭襄王殺武安君白起。楚平王殺伍奢。吳王夫差殺伍子胥。此四君者,皆為大失,而天下非之,以其君為不明,以是籍於諸侯。故曰‘用道治者不殺無罪,而罰不加於無辜’。唯大夫留心!”使者知胡亥之意,不聽蒙毅之言,遂殺之。
二世又遣使者之陽周,令蒙恬曰:“君之過多矣,而卿弟毅有大罪,法及內史。”恬曰:“自吾先人,及至子孫,積功信於秦三世矣。今臣將兵三十馀萬,身雖囚系,其勢足以倍畔,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,不敢辱先人之教,以不忘先主也。昔周成王初立,未離襁褓,周公旦負王以朝,卒定天下。及成王有病甚殆,公旦自揃其爪以沈於河,曰:‘王未有識,是旦執事。有罪殃,旦受其不祥。’乃書而藏之記府,可謂信矣。及王能治國,有賊臣言:‘周公旦欲為亂久矣,王若不備,必有大事。’王乃大怒,周公旦走而奔於楚。成王觀於記府,得周公旦沈書,乃流涕曰:‘孰謂周公旦欲為亂乎!’殺言之者而反周公旦。故周書曰‘必參而伍之’。今恬之宗,世無二心,而事卒如此,是必孽臣逆亂,內陵之道也。夫成王失而復振則卒昌;桀殺關龍逢,紂殺王子比干而不悔,身死則國亡。臣故曰過可振而諫可覺也。察於參伍,上圣之法也。凡臣之言,非以求免於咎也,將以諫而死,原陛下為萬民思從道也。”使者曰:“臣受詔行法於將軍,不敢以將軍言聞於上也。”蒙恬喟然太息曰:“我何罪於天,無過而死乎?”良久,徐曰:“恬罪固當死矣。起臨洮屬之遼東,城巉萬馀里,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哉?此乃恬之罪也。”乃吞藥自殺。
太史公曰:吾適北邊,自直道歸,行觀蒙恬所為秦筑長城亭障,塹山堙谷,通直道,固輕百姓力矣。夫秦之初滅諸侯,天下之心未定,痍傷者未瘳,而恬為名將,不以此時彊諫,振百姓之急,養老存孤,務修眾庶之和,而阿意興功,此其兄弟遇誅,不亦宜乎!何乃罪地脈哉?
蒙氏秦將,內史忠賢。長城首筑,萬里安邊。趙高矯制,扶蘇死焉。絕地何罪?勞人是。呼天欲訴,三代良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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